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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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不字。

    后不起的褐衣妇人上前一步,叹了:“小娘,老敢多一句嘴,有幼有序,规矩是该尽着二娘先挑的……”

    话音未落,三娘一撩,从鼻里哼一声,抢白:“我们母女说话,你一个什么嘴,这又是哪门规矩?”

    “住嘴!怎么跟邱嬷嬷说话的!”曾氏横眉立目地呵斥

    “我说错了么?”三娘眶微微发红,也不知是忿怒多还是委屈多,嘴上不依不饶,“我阿娘给你脸,叫你声嬷嬷,这就得意忘形了,也不撒泡照照自己什么货贱的婢!”

    “好!好!”曾氏气得浑发颤,扬手作势要打,“我让你读圣贤书,你却满言秽语,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娘去学那村夫野妇的贱声!既如此我今日就亲手打死你,也好过他日将我颜面丢尽!”

    邱嬷嬷咚一声跪在地上,却也不去劝阻。三娘抖成了只鹌鹑,嘴上却还不服,梗着脖一边噎:“贱!呜呜呜……你为了个贱打我……你就知疼二娘……你这个偏心……呜呜呜……”

    三娘一开始还只是,雷声大雨小,哭着哭着真觉得委屈起来,直哭得泪模糊天昏地暗,一闭心一横想:越把我打死了,去疼你那便宜女儿罢。

    曾氏看着哭得梨带雨的女儿,到底没狠心,颓唐地垂手去,叹了气对一旁的婢:“兰芷,扶三娘回房。”又冷冷对女儿:“去把孝经抄十遍,抄不完不许门,今日晚膳不必用了,在房里好好思过,想想什么叫孝悌。”

    说完,转过去扶起邱嬷嬷:“稚不晓事,委屈嬷嬷了。”

    “夫人折杀老了,”邱嬷嬷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是老忘形了。”

    “嬷嬷说的什么话,我打小是你看着大的,素来把你当家人一样看待,嫁姜家这些年,多亏有你在边指迷津,你切莫与我见外。”

    邱嬷嬷是从母家随她陪嫁过来的娘,官宦之家,能识文断字,因牵扯谋逆案被抄了家,女眷徙千里,大赦天才得以返乡,辗转到曾家母,与她几乎是无话不谈。

    主仆两人一边你来我往地客,一边往西边静室里去,这静室原是间耳房,因僻静作了行斋礼佛的所在。

    “有夫人这话,老斗胆僭越一句,”邱嬷嬷放门帘和厚厚的青布帷幔,“三娘,加之年纪尚小,待大一就能明白夫人的苦心了,这教养孩就如修剪树木,只有狠心把横生的枝桠削去了,他日方能成材。”

    “嬷嬷说的理我何尝不知,”曾氏苦笑着往香炉里添了些檀香,“只是事事以别人的儿女为先,什么绫罗绸缎金玉珠宝都着人家,教亲生的儿女受委屈,我这阿娘的,心里实在不好受。”

    “夫人切莫作如此想,”邱嬷嬷皱了皱眉,她这主母有见地有城府,但是限于,差了几分瞻远瞩的襟气概,对一个利字看得太重了些,“那些毕竟是外之,为了小郎君和小娘的前程,当有所取舍……也就忍过这一时罢了。若连夫人都心有怨忿,只会教三娘更难以自。”

    “嬷嬷说得很是,”曾氏落寞地,“都怨我貌若无盐,嫁这样的人家……又不得郎君青,郎君原也是指望不上的,如今就指着这一双儿女成材,八郎还小,看不资质如何,三娘……不是我自夸,这孩颖悟是我平生仅见,又生得粉雕玉琢的,若是托生在有几分底蕴的人家,便是钟卫裴荀也嫁得……也不知将来姻缘着落在哪里,究竟是我这没用的阿娘害了她……”

    邱嬷嬷心说为人父母的看自己儿郎哪个不是聪明绝?这些年她冷看着,三娘也就是寻常早慧,何况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将来能否有息一看家世,二看机缘,三看,才貌倒是其次了。不过这话说来想必也只是徒惹夫人不快,便违心地附和称赞了几句。

    曾氏想起一双儿女,里笼着柔和的光,旋即想起了什么,又聚起翳来,犹疑:“嬷嬷,你觉不觉得,二娘这病了一场,和以往不大一样了?”

    “孩童没,此一时彼一时也是有的,依老看来,二娘还是那个恭敬柔顺的样。”邱嬷嬷安抚

    “想是嬷嬷方才没看真切,”曾氏回想方才的形,眉越皱越,“我总觉得她那脸上的神有些异样,虽还是一般恭敬,但……”

    但那骨里的唯唯诺诺和惶恐卑怯已然一扫而空了。

    邱嬷嬷敛容:“夫人怎么待二娘,阖家上都看在里,断没有一个人能挑一句不是来,即便二娘将来大了,心野了,受了什么小人调唆,误解您的一片真心,那也是她不知礼数不懂孝,夫人问心无愧便是,思前想后倒给了旁人说。”

    “嬷嬷说的是,”曾氏被她疾言厉地说了一通,脸上却毫无愠,连眉都舒展开了,“是我想岔了,多亏嬷嬷在旁提着。”

    “乡野之人没什么见识,夫人若觉得还有只言片语可以耳,权当笑话听一听,”邱嬷嬷怜地抚了抚曾氏的背脊,“夫人知书明礼,什么理不懂,不嫌弃老倚老卖老,是怜悯我这个老寡妇。”

    曾氏脸稍霁,相信二娘翻不什么大浪,只仍然有些心神不宁,念了一回经方觉安稳些。

    待邱嬷嬷离去,曾氏便着人开小库房取来里的赏赐,挑挑拣拣,选最贵重的几样摆件和衣料放在一边分作两堆,那些是大郎和二娘的,这于她已是固的习惯。

    然而想起女儿失望又愤懑的神,曾氏只觉阵阵揪心,忍不住趁着邱嬷嬷不在跟前的当儿叫来三娘房里的秋兰,吩咐:“三娘夜里怕是要饿,你去厨房传些糕饼备着。”

    挣扎了一会儿,终是从挑拣好的那两堆里取一只镶晶的错金鸟兽纹奁盒,并一匹连珠孔雀罗,让秋兰带去给三娘

    ***

    钟荟以为,姜家虽没有旁的好,至少不缺钱,现对着小山似的绫罗绸缎和金玉玩,她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姜家不缺钱的程度。

    例赏的不过是些时兴的寻常纱并几盒香药香、面脂脂,是钟荟司空见惯了的,且远没有太傅府得的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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