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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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而已。

    如愿以极尽哀荣的方式厚葬了之后,这位君王不仅未曾如众多朝臣期盼的那般就此消停,反倒还趁胜追击、变本加厉地开始了秋后算账──萧琰就像是彻底忘了何谓平衡、何谓隐忍、何谓妥协,即使大理寺方面查到后来、涉案的名单已将半个前朝和余六名皇的四个都牵扯了去,他也依旧不曾喊停。满朝文武便知不妙,但在君王的势介,也只能睁睁地看着大理寺挖萝卜带着泥地一路彻查,将前朝后错节的诸般势力彻底掀到了台面上。

    甚至,就连萧宸的姨母、元后楼氏的嫡亲妹妹──继后小楼氏,也是其的一员。

    事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朝野上怵目惊心之余,那些涉案之人也不免生了些许侥幸,心此案牵涉如此之广,不论皇帝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当真不不顾地将这么多的涉案人等全都一一置彻查;却不想萧琰还真置了去,那些有直接利益关系的「首恶」更是罪加一等。不仅将包小楼氏在的五位后妃尽数杖杀,更旨株连三族、将这五位后妃背后的势力尽数了起。甚至就连涉案的皇,也有一人被赐白绫鸩酒、两人被逐皇籍贬为了庶人。

    这些人的确罪有应得。但此案牵涉的范围太广、及的既得利益者太多,即使萧琰所为由始至终皆是勿枉勿纵、秉公论断,朝野间却仍隐隐传了帝王行事酷厉、挟私报复的非议声浪……一名御史便为此言直谏、以「杀不祥」为由请求他收回赐死皇的敕令;但这番上疏换来的,却只是萧琰冰冷无比的一句「宸儿何辜」。

    ──宸儿无辜,可那些人谋设陷、得他不得不在北雁阵前亲手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杀不祥」;如今到了那个孽,这些自诩耿介正直的御史却反倒有了异议?饶是萧琰为君多年、早已将朝诸臣的丑恶嘴脸看得十分透彻,亦不免因此到了几分可笑和心寒。

    但不论如何,听他提起萧宸、回想起这位元后嫡的死因,原先还在嚷嚷「杀不祥」的御史终究没敢再「直谏」去。唯一称得上波澜的,也只有皇萧宇临死前满怀不甘怨愤的一句质问而已。

    他问:「这世上,难只有二弟一人是父皇亲生?」

    而须发皆白的萧琰仅仅一声冷笑,毫不掩饰自己心底对的厌憎和鄙夷。

    「就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宸儿在生之时礼敬兄、于你从来秋毫无犯,你却设谋令他落北雁之手……无论朕如何偏心,都绝非你有此作为的借。」

    顿了顿,「你以兄杀弟,为兄是为不悌、为人是为不孝,如此不孝不悌、通敌叛国预谋颠覆朝野之人,自然死有余辜。」

    说罢,他也懒得再看只晓得怨天尤人、却临死犹不知悔改的萧宇一,竟是就这么拂袖扬而去、连的最后一程都吝于相送。

    萧琰如此举动或许稍显无,但考虑到萧宇的作为,前者的决断却仍称得上公允。但君王此前清洗朝堂的举动早已让他与那些被损及利益的朝臣离了心,这些日来的乾纲独断更让这个全天最尊贵的男人越发显得冷厉孤寡;是故皇死前的这番小小波折传后,立时便给那些心怀不满的朝臣当成了君王为父不慈、行事偏颇、冷酷无的明证,虽没敢于朝会直接批评,暗的非议声浪却只增不减。

    ──或许是执念过的缘故,萧宸自魂灵重聚、意识恢复以来,行动的范围一直被局限在父皇周五丈之,就连父皇偶尔临幸妃嫔,他也只能堪堪避于外室不听不看而已……也正因着如此局限,他这魂灵之虽然看不见、摸不着,所能察知的范围却与为大活人的父皇相差无几,故还是直到为父皇耳目的潜龙卫送上了消息,他才知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竟被那些无耻小人泼了这样多的脏,生生将作为一代明君的父皇诬蔑成了专断独行、恣意妄为的酷厉君王。

    看着那些明显歪曲了事实的议论和诋毁、以及父皇得知此事时面上冰冷却犹带涩然的笑意,萧宸理当无知无觉的魂灵几乎被过于烈的愤怒激得冒火来,却不论如何怒骂咒诅,都无法起到一星半的作用。

    可让他痛苦的,却还不只于此。

    更让他痛苦的是:因着君臣离心,那些自私自利、两面三刀的朝臣于行事上多有违之举,以至于法制不张、政令不畅,迫使父皇不得不一步收揽权力、事必躬亲,才能让整个朝堂得以顺利运转。

    而代价,便是方及不惑的父皇以显而易见的速度日益苍老的面庞,和被诸般政事一消耗吞噬的生机。

    但他却仍只能睁睁地看着。

    他只能睁睁地看着父皇为国殚竭虑、鞠躬尽瘁;只能睁睁地看着父皇因他的死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即使从魂灵重聚、意识复苏至今,萧宸已经懊悔过了不千百回,却仍没有一刻像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更没有一刻如这般痛切骨地憎恶着那冥冥主导了一切的命数。

    ──对照起父皇正禁受着的痛苦,他昔日自以为是的认命和「解脱」又何其可笑?

    若非他以「认命」二字画地为牢自我设限、生生将自己变成了父皇的负累,一切,本不至于落到这地步的。

    可不论如何痛悔不甘,他却仍只能睁睁地父皇因思虑过重、疲劳过甚而逐渐衰弱,直至生机耗尽……力竭崩殂。

    萧琰是在御书房里断的气。

    或许是隐隐预到了什么,尽帝王依旧未能见到儿在他旁不断哀哭的魂灵,却仍旧在最后一刻放了手沾着朱砂的御笔,从领了他近年来一直贴着的锦

    萧宸知,那个锦里放着的,是父皇将他的残躯葬之前、亲手由他的首级上截的一缕断发。

    看着瞳涣散的父皇牢牢握着锦将之扣于心、气息渐弱的间还犹自喃喃唤着「宸儿」,失却了的萧宸无法泪,却仍止不住发自魂灵的哀戚与恸哭。

    他好恨。

    恨自己弱可欺,明明肩负着父皇那样刻的期待和,却不仅帮不上父皇分毫、还成了拖垮父皇的罪魁祸首;恨自己无能为力,明明魂灵不散,却只能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至此,而连藉、安抚父皇都不到。他更恨自己魂灵未散,不仅什么也改变不了,就连父皇生机断绝、力竭崩殂,也无法随之而去。他不知自己以这状态于世间苟延残的目的是什么,更不晓得这无法摆脱的折磨会延续到什么时候,却依旧只能恸哭着虚伏在父皇膝,看着满白发的君王一地变得冰冷僵……

    直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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