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骨 - 第217章

    齐昭昀倒不关心有没有钱的事。他的手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摸到财政的边，但是曹禤知，一清二楚。虽然曹禤自己也不大赞成这件事，但他还是承认这项德政是一件好事，可以令全国上都清楚的意识到天易主，安稳的日就要来了，以后都不会有更多的兵祸了。

    至于到底会不会有……其实这就是另一件事了。

    赵渊也不会拦着。他对齐昭昀为何推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猜测的。毕竟齐昭昀和顾寰的关系，和巫烛之死的关系，人尽皆知，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因此这是他的一件心事，也不奇怪。这件事最主要的契机在于，经此一事之后，齐昭昀不说能拿住一半国库，至少对账目就是一清二楚了。

    这个人最可怕的一就是，完全不怕实事，且相当能够实事。此事刚开始筹划没有多久，赵渊就听说条目都是齐昭昀整理一个简单的纲要，面的人跟着走。官帑的大司农是赵渊这里的人——他毕竟是宗室颇有影响的藩王，赵朔在时十分倚重，在赵霈不能视事的时候为几个赵朔的人信任选择也不是奇怪的事。

    正因如此，凭借这件事齐昭昀终于与大司农狭路相逢，没多久大司农就招架不住，来找赵渊求援。

    赵渊倒不是不愿意退，但是怎么退，什么时候退，退多少，就太重要了。

    开国到现在，由于总是在奔波作战，且百年荒废之后，民不聊生，即使是大司农，其实手里也确实拿不太多的钱。这一笔固然不是大支，然而容易招致别的问题。因此赵渊也不会予取予求。至于到底应该如何取得共识，拿一个合适的数字，赵渊相信齐昭昀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也没想过能把钱袋完全搂在自己手里，旁人瞧一也不行——说到底，这不能，也不该是他的禁。不过从一开始就得让别人明白，不是人人都可以在这件事上分一杯羹的。

    因此摆在赵渊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借此和齐昭昀取得平衡的和解，达成一分的共识。最可怕的形其实是赵渊和齐昭昀之间斗争日渐剧烈，最后朝廷之除了站队，党争，就是一错觉：把他拉去我也能挟天令诸侯。这是最可怕的一形。

    赵渊自觉近来足不地的忙碌着，甚至比从前在边关还要累，由到心的累。这些事里面如果再加上小皇帝的课业，自家两个女儿的婚嫁……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般可怖。因此齐昭昀就小皇帝的事向自己递来和解的信息，赵渊简直松了一气，隔日就来会师了。

    小皇帝至多只是个陪客，赵渊和齐昭昀说了些什么踩死重戏。这有像是一场表演，彼此都知说的话有相当一分亦真亦假，甚至单纯是戏，然而又非演不可，似乎都有些好笑与懒怠。赵渊对于齐昭昀会教给赵霈什么，其实并非心里没数。齐昭昀为人他正在熟悉，至于此人前番功绩，赵渊也一清二楚。他说不上对齐昭昀有什么观，但其实更不反，没有私人恩怨。

    说来人生离合聚散，他大多都是从师夜光上学到，因为只有师夜光不是他能够随心所得到的，反而更像是求不得。他不明白师夜光心记挂的是什么事，但奇异的不愿过于求。

    甚至因此，赵渊也想过，他和顾寰诚然是更合得来，也更熟悉，然而倘若这时候顾寰和齐昭昀联手对抗自己，两人之间的那惺惺相惜恐怕也无法不烟消云散。毕竟小皇帝就在这里，谁能占据更多话语权，谁就能够更一言九鼎，即便不是为了自己，总会为了小皇帝，天，黎庶，百姓，臣民这样。诀别之时只有迟早，不会永远不来。

    要明白这一真是难，然而师夜光偏偏擅令人明白什么叫求不得。

    赵渊合万分，就小皇帝的课业，就齐昭昀编写的那本书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赞许一番小皇帝之勤奋好学，终于成功从明德殿把齐昭昀借走了：他来的正经事还是为了放巫女，裁撤祭这回事。

    赵霈颇有些恋恋不舍，这段日熟悉来，他都敢对齐昭昀撒了，虽然只是以不愿的神挽留，但也是一步。齐昭昀莞尔，很快收敛了表，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神，站起和赵渊一起告退了。剩满满当当的其他老师，继续给小皇帝上课。

    一般说来，早上的时候小皇帝都在明德殿，午看况联系骑弓。他年纪虽然小，但是这事一向多早都不算早。定这些课程的人只想着如何培养全能的圣明之君，大概也不怎么考虑小皇帝是否喜，是否能够经受。齐昭昀那时候忙得厉害，后来删减改动一番，总算是没有那么过了。

    说来能够找到机会真的从无到有塑造一个皇帝这事，着实是运气，臣的只要有想法，莫不想参与其，可怜的小皇帝被来搓去，当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因此对亲切又不拘泥于君臣分际的齐昭昀心生依恋，也不那么令人吃惊。

    祭之事逐步推，赵渊和齐昭昀之间气氛逐渐缓和，朝堂之终于也步新的正轨，人心逐渐安定来，又到了一年分。齐昭昀忽然动了心思，写信往江东，去问沈约的安康。

    现在江东的地蛇成了谢俊，曹禤暂且在丞相之位上支应，谢陵走上任御史大夫，齐昭昀的大都督越来越名副其实，固然只是权宜之计，但看起来倒也相当稳定，齐昭昀难免想到沈约，或许可以再度邀请他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