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xing - 第七章

    记忆会褪吗？也许很多记忆会褪尽颜，变得苍白，最后消失在时光里，不见踪影。可我不可能忘记那些血光笼罩的岁月，那些鲜活的人和事经常现在我的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么的清晰和明亮。198年初秋的风是那么的清，可我的心却是那么的沉重。那个差被我掐死的老兵油宋其贵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因为他得老相，很早就当兵，士兵们才称他老兵油。在国民党新保安五团里，他是个角，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也混过好几个连队，谁都知他脑袋瓜好使，鬼多，很少吃亏，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实在不明白，杨森到敢死连当连时，为什么会带上他。宋其贵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新保安五团在大别山阻击日军的那段时间里，他没少给我绊，企图整死我，报那一掐之仇。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大战前的某个晚上，他趁我不备，偷走了我的“汉造”步枪。一个军人没有枪，那就等于没有了生命，而且在那个时候，丢枪可是死罪呀，要给团知了，非枪毙了不可！我发现枪没有了是在夜，我从噩梦醒来之后。我惊了一冷汗，枪会不翼而飞？我不敢把丢枪的事报告杨森，这事要是张扬开去，很快就会传遍全团，到时杨森想保我也保不住。这可如何是好？我想过一走了之，那样不是我的行为，上大战在即，我临阵脱逃，那罪行比丢枪大万倍，我丢不起那人，不可能让所有国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个骨！在这个夜，我本就没有办法找回我的枪，我万分焦虑，天亮就可能被人发现我丢了枪。我突然想起了日本鬼。那时，日本鬼离我们驻地才不到三十里地。我咬了咬牙，老母的，老豁去了。于是，我带了三颗手榴弹，背着那把鬼刀，悄悄地离开了驻地，朝日本鬼驻地摸去。记得那个晚上天上有星光，天气寒冷。从我们驻地到日本鬼驻地的路我很熟悉，而且都是山间小路，因为杨森带我们多次去摸过况。我走路历来飞快，这得益于我小时候不停地在山野奔跑，我曾经和上官明的猎狗赛跑过，不输它多少。以前在红军队伍里的时候，我在张宗福面前路过这一手，他惊讶地称我是神行太保，还多次派我去送过急信件。我在这个寒冷的秋夜施展了快跑的功夫，三十多里地，我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到了。我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日本鬼。他们有十多个人，围在一堆篝火前烤火，咿哩哇啦地说着什么鸟语。那时，队伍里传说日本人好生了得，很会打仗，许多士兵听说很快要和鬼真刀真枪地，心里不免发怵，不到一个月，光我们营就枪毙了三个逃兵。我看着那些日本士兵，心里也有忐忑，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我潜伏在离他们不远的草丛里，心里七上八的，额上竟然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时间一分一秒地逝，我如果不抓时间办事，要是被他们发现，不一定能够逃脱，就是逃脱了，回到队伍里，同样也要抓去枪毙！老母的！横竖也是个死，老就不信那个邪了，我敢独自前来，就志在必得，你他娘的小鬼是狼还是虎！一血冲上了我的脑门！就是死，老也是个抗日英雄，而不是临阵脱逃的狗熊！于是，我把三颗手榴弹连续地扔了过去。在手榴弹的爆炸声，鬼哭狼嚎，血横飞。我心里说：靠，小鬼也不是金刚不坏之呀，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血之躯，有什么可怕的！我冲了过去，顺手背起支步枪和一歪把机枪就往回跑，还扛了一箱弹。鬼听到爆炸声，便从各个角落里冒来，朝我追过来。我跑得飞快，他们本就追不上我。因为如此轻易地得了手，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我跑了一会，脆不走了，趴在地上，借着迷蒙的星光，等鬼追上来后，就朝他们击。我很久没有如此痛快地杀人了。一枪一个，我一气掉了九个鬼。过瘾呀，真他娘的过瘾！后来鬼实在太多了，我只好收起枪一路狂奔，回到了驻地。我回到驻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驻地的兵营里早炸了锅，他们听到枪声，以为日本鬼偷袭过来了。杨森让各排清了人数，发现我不见了，他在纳闷，老兵油宋其贵就对他说我可能逃跑了。杨森骂：“这个孬，我一直认为他是条血汉，没想到还没有和日本鬼手，他就拉稀，逃了！老有无珠呀！”当杨森看到我回来，而且带回来那么多武，惊呆了，那张阔大的嘴久久没有合上。宋其贵也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他非但没有害死我，反而让我当了排，而他就是我排的一个兵！那时，我并不清楚是宋其贵偷了我的枪，把我上了绝路。我的事让新保安五团士气大震，为后面的公山血战打了心理准备。公山是大别山一座并不起的山峦，可它在我的生命，和松岭古岭一样，是用尸筑起的纪念碑。新保安五团是在秋节的前一天驻公山阵地的。我们把壕沟挖好后，秋节就到来了。那天早上，我们每个人领到了两个烧饼。我吃东西快，从小就被岭镇人说成是饿死鬼投生，所以那两个烧饼很快地被我了肚里。我刚刚喝完一，日本人的炮火就覆盖过来，有些士兵还没有吃完烧饼就被炸死了，一条炸断的手臂飞到我前，我看到那手上还攥着半个烧饼。日本鬼他娘的够损的，他们让伪军在炮火的掩护向公山阵地发起了攻，这不是让我们国人打国人吗？这些狗的败类也愿意替小日本鬼卖命，看到他们，我气不打一来，一枪撂倒一个当官模样的人，然后杨森就令开火了。小日本鬼看伪军本就不经打，退去后，他们的正规队才发起攻。我不得不承认日本鬼打仗的确有一，打了一个上午仗，我们已经死伤大半，团拿着报话机的话筒不听地叫唤，要求增援。可增援队迟迟未到，仗打到傍晚时分，看就抵挡不住了。团令，死也要守住阵地。硝烟，夕在迷蒙染血的脸。日本鬼在我们连左侧的阵地撕开了一个，杨森的睛血红，他吼叫着：“弟兄们，给老冲呀！”他抓起一支步枪，上了刺刀冲了过去，我起鬼刀跟在他后面，冲杀过去。一时间，阵地上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那个黄昏，我挥舞着鬼刀，不知砍了多少个鬼的，鬼退去后，我的两条胳臂都麻木了。我站在黄昏的风，觉到死亡的味是如此的呛人。我大地着气，脑海一片迷茫。“麻，麻，快过来——”是谁在叫我？“麻，麻，快过来，连不行了——”是宋其贵在叫我，没错，我听来了，是宋其贵在叫我，尽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在苍茫的暮，我看到宋其贵蹲在那里朝我挥着手，我快步走过去。杨森的靠在宋其贵的大上，上多伤，有被刺刀的伤，也有被弹击的伤，伤都往外面冒着血泡泡。他的嘴一张一合，从里面涌大大的鲜血。宋其贵哭了，他哭着看着我说：“连不行了，麻！”我蹲来，杨森颤抖地朝我伸一只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但他此刻什么也抓不住。我沉痛地对他说：“连，你一定要住呀，你不会死的，不会！”宋其贵哭着说：“麻，连要和你说话！”我把耳朵凑近杨森的嘴，我听见他咙里发了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接着，我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麻，麻，你，你记得，记得要把我，我的尸，火，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