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海折竹 - 第11章老鸦

    夜晚，老旧的巷总是足够为这座光鲜的城市藏污纳垢，生活垃圾胡堆放在除了垃圾箱里的每一个地方，引来无数蝇虫扇动翅膀在其快乐地产卵，那嗡响的声音大得夸张。老鸦抓着酒瓶步履晃晃，不断挥舞胳膊驱赶那些只有本能反应的虫，乍看之，胡疯又灰土脸的他和这堆垃圾合得很好。距离被警察发现贩毒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时间，潘龙无疑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所以在给他安排好躲藏的住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甚至连常用的那个手机号码都成了空号。越这样想越来火，恰好视线有个被人收拾起来的编织袋，于是老鸦上去就是一脚，里的易拉罐登时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在寂静的空间里称得上是响，惊起了缩在墙边的另一条“虫”。男人瘦一条，脊背佝偻，分明是大天的晚上，却把外裹得严实。见到有人来，他那双凹陷的睛里闪了些谄媚:“哥，来儿不？”毕竟老鸦自己是这行的，所以只一便瞧了他是个以贩养的瘾君。“一边儿去，晦气！”他朝着人脚边啐了，又自顾自地开始往前走。“哥，来吧。”男人竟直接跟了上来。老鸦本就心不好，脆把瓶一摔，借着酒劲转揪住瘾君的衣服把他往墙上撞:“老都叫你了——”一寒光划过，针从掏到扎他脖上不过眨的功夫，方才谄媚的男人怪异地笑笑，一被腐蚀的牙齿，把里的推到了底。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暗算。老鸦捂着脖摔在垃圾堆上，意识从未有过的清醒，但很快便又陷了药带来的新一混沌之，最后只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龙婆达，求您给这混孩的未来算上一命——拉瓦嚣，跪好！”女人用力拉扯着少年的胳膊叫他和自己一样跪到地上，而后者面无表，纵使跪了，也依旧跪得生。泰国不信佛的人很少，拉瓦嚣就是其之一，可偏偏他那个给将军当人的婊母亲是个狂的宗教分——早知今天是要带自己来这破寺庙，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被唤作龙婆达的僧人缓缓伸手，却并未接过旁边女人递上来的八字，而是捧起少年那张没块完好地方的脸，用指腹悄然摸索起来。拉瓦嚣面瞬间一沉，压低了眉怒目而视，却在对上那双灰白的珠后惊讶发现对方是个瞎。龙婆达平静地摸过他整张脸，阖呢喃了几句经文才开说:“戾气和念太重恐会被极端气息纠缠，招致杀之祸。”一个急刹车将谭有嚣惊醒，权御对着从车前应激逃窜的野猫沉声骂了句，又重新起步:“抱歉嚣哥，把你吵醒了。”谭有嚣摁着太，摇了摇:“没事……快到了吗？”“再过两个路就到了——嚣哥最近又失眠了吗？我回再让王医生给你开佐匹克隆吧。”“维生素b1就行，佐匹克隆现在对我已经完全没效果了，每次还吃得我疼。”谭有嚣的失眠症状持续了有个十年八载，最开始还只是偶尔睡不着，发展到现在却已是成了家常便饭。因为这事，他的绪近年来变得愈发暴躁，尤其是在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车拐废弃的厂房群落，周遭杂草丛生，是一派荒芜许久的景象。权御把车停在了附近的野地里，黑的车就隐匿了黑的林木，几乎让人发现不了。

    二人走那间唯一有门的仓库时，老鸦正被一穿过棚横梁的绳索倒吊在半空，挣扎得像条了油锅的虫。谭有嚣了声哨，几个正蹲在地上打牌解闷的手立把东西全扔了，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嚣哥，这人就是老鸦。”老鸦的视线因为充血而变得模糊，他看不见来人的模样，便壮胆似的喊了句:“你知不知我上面是谁？赶放我来！”“哦？你上面是谁？”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嘲讽般的笑意，可惜老鸦听不来，反而觉得找着了救命稻草:“谭、谭涛！谭涛你认识吧，江抚的一把手——”“噗。”谭有嚣没忍住笑了声。他真是一回知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这一笑，不光是挂在空的老鸦，其他几个手都不禁跟着了把汗。“本来我以为你是潘龙的人，心想着没准可以合作……但如果你是老东西的人，那我就只能帮你收拾收拾去死了。”谭有嚣把话说得退有余，他当然知老鸦究竟是谁的人，但有些事必须得要本人亲说来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随后，他指挥着手打开了底粉碎机的开关，同一时间，吊着老鸦的绳索也开始缓慢往降。许久没有运转过的齿爪有些锈蚀，光是运转起来的大噪音就足够把贪生怕死的人震住。“你现在这个度来算，距离你的脑袋炸开还有三分钟，”男人神态轻松地往凳上一坐“之后有了脑浆，绞碎你的应该费不了太久。”老鸦一看这是来真的，才终于意识到了事的严重。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像今天一样飞速运转过，回想起刚刚男人说过的话，他终于开始放声鬼哭狼嚎起来:“大哥！我、我是潘龙的人！我最开始就只是想捞快钱！都是潘龙让我在外逢人就说自己是谭涛的人，可我真的对他们的事毫不知啊！”“可是这报对我而言好像没有用呢。”“您放我来，我什么都告诉您！”溺的人哪怕瞅到枯木都会想用力攀住，此刻的老鸦正是如此。反正潘龙对他不仁不义在先，现在脆就把知的事都告诉这个男人，好歹最后自己还能活去。从开始到服的时间刚好够谭有嚣数完一百零八颗珠，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机关闭，老鸦坐在地上被一劫后余生的喜悦刺激得哭了来，然后冷不丁被人捧起了脸。“大男人可不能哭成这样啊。”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迎着光的脸。轻蔑到了极致——鬼魅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