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严牧英签合同,支取一笔定金,迟宿桐还了一分债,然后把楚知远转一家价格昂的私人医院。这里的医疗设备和环境更好,最重要的是人少,安保,可以减少被狗仔发现的风险。
楚知远虽然名义上是犯人,但还没彻底定案,还在调查阶段。加上他受了重伤,判决延迟了,所以没局,而是躺在医院里休养。
早就过了探视时间,但迟宿桐申请到了陪夜的权限,悄悄溜楚知远的病房。熄灯了,唯一的光源是窗帘隙透的淡淡月光,楚知远躺在床上,一条被石膏固定的吊在床尾,留给迟宿桐一个安静的侧脸剪影。
迟宿桐慢慢地靠近,他只想来看一楚知远,看一就走。
“小……小桐?”楚知远突然睁开,迷迷糊糊地喊声,迟宿桐吓了一:“哥,是我。”
楚知远想开灯,迟宿桐住他伸被的手:“我没想打扰你睡觉,我就是……之后工作了可能会很忙,我坐一会就走。”
楚知远还是床的钮:“没事,我也没睡着。”
他开的是最暗的一档床灯,因此两人迅速适应了明亮。与此同时,楚知远的相貌也清晰地浸在昏黄的光里。
胡拉碴,发凌,不善打理而显糙的脸,但不掩五官的端正帅气。不过,这些都被一个致命的缺陷遮掩了——只见左的位置居然有一刀疤,从额角撇至颧骨,阖着,与玩好无损的右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瞎了一只睛。
迟宿桐每每面对楚知远,都忍不住朝那只残缺的看去,但很快收回目光,避免让他到难过:“哥,怎么还没睡?”
“你嗓怎么哑了?”楚知远皱眉。
“啊……那个,可能有上火。”迟宿桐意识了结,转移话题,“倒是你呢,怎么还不睡?”
“……有担心你。”楚知远呼一气,迟宿桐注意到他床边的手机,面微变:“你又上网了,是吗?”
楚知远立起床板,展臂将迟宿桐揽怀里,他的怀抱很温,夹杂淡淡的烟味。明明都是烟,严牧英的味显得难闻,而放在楚知远上则令人安心。迟宿桐放空思绪,任由自己化在楚知远臂弯之间。
“小桐,你是不是……签了盛锐?”楚知远突然声,嗓音低沉,却令迟宿桐一个激灵,意识睁大睛。
“我也是在网上看见的。”楚知远望向窗的方向,似乎能透过厚厚的窗帘看见外面的风景,喃喃,“其实没什么事,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不喜这家公司,因为它压榨艺人,我就担心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迟宿桐面无表,前浮现严牧英那张晴不定的脸,“人往走,人家能那么大,自然有人家的理。”
楚知远神黯淡:“你变了。”迟宿桐以为他要批评自己,他的手却顺着脊椎,轻抚迟宿桐的背,“要是你能一直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就好了,可惜……哥也没什么本事,不能保护好你。”
“谁说没有?!”里蓄满泪,将楚知远搂得更些,“当时遇到那群收债的家伙,不就是哥帮我赶走的吗?”
楚知远叹一气:“我不该冲动的,最后还给你添麻烦了。”他望向自己那条伤,“哥真的……没什么用了。”
“别总说这话!”迟宿桐捶了楚知远的肩膀,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瞎了的睛也被肌挤一个弯起的弧度:“好,好,不说了。”又问:“你吃晚饭了吗?怎么大半夜突然跑来医院?不是说去公司了吗?”
想起严牧英,迟宿桐脸上掠过一抹翳,但他迅速掩饰为一副自如的笑:“就是突然想哥了,偷偷跑来看一看你。”
“唉……”相较迟宿桐满脸甜,楚知远表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怀人的背:“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哥,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迟宿桐表神秘地凑在楚知远耳畔,“之前那事查清楚了,你是无罪的,很快就没事了。”
楚知远抬看他:“你去过警察局了?”
“啊……对,呃,不是。”迟宿桐心虚地绽一个笑:“就我有个……朋友,是的,消息很灵通,其余的你就别了,总之,哥你就放心好了,好好养病,医生都劝你别心那么多。”
楚知远看起来没有多释然,表愈发凝重地注视迟宿桐,不知在思索什么。
迟宿桐提心吊胆:“哥,怎么了?”
楚知远没答,而是扭过,从床的果篮里挑一个雪梨:“我给你削个梨吧,你嗓真的哑得很厉害。”
“别了,哥,大半夜的吃什么果啊。”迟宿桐夺过梨,扔回果篮里,“我本来也没想到你会醒的,我……我先走了,白天还要跑通告呢。”
楚知远眉蹙起,又舒展:“那你多注意。”他的语气淡淡的,“最近天气是变得很快,容易冒,别只顾着工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迟宿桐已准备离开了,背对着楚知远,还未朝前走几步,突然跑回床边,捧住楚知远的脸,切地俯吻住他的嘴。楚知远呼紊,睛微闭,扭曲的面肌似抗拒也似痛苦,他的手已经在迟宿桐肩上,但最终没有推开。
等迟宿桐一吻结束,楚知远才慢慢睁开,语带疏离:“……不要,这样。”
迟宿桐泪:“我已经不指望你主动亲我了,你让我亲一都不行?”说完,又浑颤抖地凑上去,想要故技重施地再次接吻。楚知远这回却不让迟宿桐得逞,攥住他的手腕,力度和语气一样:“够了。”随后迅速了态度:“小桐,别哭了,照顾好自己。”
楚知远手指上覆着厚厚的茧,拭迟宿桐泪的很粝,刮得他泪愈涌愈多。最后,迟宿桐脆埋楚知远前,号啕大哭。
他真的很想楚知远。
严牧英不喜他哭,他只能找楚知远哭了。除了楚知远,谁会倾听他的悲伤呢?偏偏这次,他终于也有不能让楚知远发现的秘密了:他堕落了,变成楚知远最讨厌的那卖求利的人,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和玩。
楚知远不会因此讨厌他,但如果知这桩易的话,大概会比自己更悲伤吧?毕竟,从迟宿桐决定复的那一天开始,楚知远就再也没笑过,总是愧疚地叹息:“要是哥能赚大钱,有息,也用不着让你受苦了。”
但楚知远不明白,他本就不明白,迟宿桐的复是早晚的事:他提前解约,又因黑料影响代言的品牌合作,赔了一大笔违约金。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欠了额债务。房没了,只好住回楚知远家里,只说退圈,却隐瞒了欠债的事。
直到拆东墙补西墙也无济于事,债务况糟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讨债的人抄家伙找上门来,楚知远才终于发现:迟宿桐这六年一直生活在恐惧里。
兜兜转转,迟宿桐还是回归娱乐圈,曾经为他加冕无上光荣的职业,现在给他上镣铐和荆棘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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