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金咨询”,梁牧雨被李志一只手半是推搡半是踢打赶上了楼。楼里的破灯一闪闪的,像是故意混淆人的视线。
他被揪着发带到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陆兴穿了一间飞行员夹克,显得肩膀宽阔倍儿有型。他嘴里哼着小曲儿,边跟着几个小弟,正在打室自制尔夫。叉开,小臂摆动着挥空杆,随后看到了门的梁牧雨和李志。
“哟,稀客啊,”他哐当一声扔杆,兴冲冲过去,挤开李志,给一脸惊慌的梁牧雨大大的拥抱。
梁牧雨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大哥,我,我”
“别你我了啊,老弟,这些天都藏哪儿过好日呢?怎么一消息都没有?”陆兴亲亲地搂住梁牧雨的肩膀,搓搓他冰冷的脸颊,把他带到刚才打球的位置上。重新持起尔夫球杆,摆好架势。李志想要开说些什么,却被陆兴一个狠瞪退。
陆兴往梁牧雨被揪得像杂草丛似的脑袋上梳了几把,安抚:“别怕,啊,在这儿谁都不敢惹你。”
梁牧雨一直佝偻着的脊背这才稍稍直了一些。他极小声地问:“对不起,老大,我哥他是不是了什么不该的事。我歉。”
陆兴挑起一边的眉:“歉?什么歉?一人事一人当,你是个乖孩,什么错都没有。”
梁牧雨激涕零得想要跪磕两个响。他抹着睛问:“老大,前段时间我看见坤哥在路边被车撞了,他现在还好吗?”
在场的所有人脸陡变。但提问者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陆兴并未上回答,只见他举起球杆,却久久没有挥。
他盯着地上那颗梆的白尔夫球,看起来甚为不满。那白就像从杯溢的,却添加了过多的凝胶与塑化剂,白得虚假,脆得不堪一击。他抬起嗓气十足喊:“王姨!帮我拿颗新的球过来!”
一个细瘦的躯走来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只冒着光的睛的话,梁牧雨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个活人。是的,那只,她只有一只。右所在的位只是遮蔽着的空而已,枯而凹陷。那瘦的躯捧着一颗裹了红布的球走到陆兴面前,恭恭敬敬放置在他原本摆尔夫球的位置。
当那块布被揭开,除了陆兴和王姨意外的所有人都意识地了反应。有人捂住了嘴,有人不痕迹地扭过脸不愿看。但没有人敢发一声音。当梁牧雨定睛看清那颗球时,他的不受控制地发一声响动——那颗尔夫球的真是一只半腐的人。
他用尽全力压制呕吐时,陆兴正不不慢用球杆丈量着这颗过于崎岖过于大的“尔夫球”。胃还在翻涌,抬却悚然迎上陆兴微笑的凝视:“怎么,见到你坤哥了,不兴吗?”
梁牧雨的心底在尖叫,在嘶吼着想要扯开膛崩裂开来,他的影代替他在晃的灯光扭曲着挣扎着,旁若无人地发求救声。但他通过影看见自己笑了。他挤压着笑肌,报以陆兴一个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表:“兴。”
陆兴满意地,同时用球杆敲敲人,发咚咚的闷响。他用示意前方:“作为久别重逢的见面礼,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兴的事。”
梁牧雨的脸已经笑僵了。他带着机械的恐惧笑容望向陆兴手指的方向,但那里除了独的王姨以外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他不解地看回陆兴,陆兴却大张开双臂:“surprise!”
梁牧雨不解地愣住了。陆兴看着他迟钝的模样发哑的大笑,笑得上气不接气,笑得弯腰来,捂肚指着独女人说:“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这一就不认识了吗?这可是从小照顾你的保姆,王姨啊!王姨!王淑梅!”
“王姨。”茫然的年轻人涩地重复这个称呼,“王姨”
“小雨,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姨刻意地笑,走得近了。比起她枯树一般的外表,那柔的声音几乎完全无法与其产生关联。
梁牧雨听到这声音,猛然瞪大:“王姨?”
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从小会夸他漂亮得跟小女孩似的保姆。那时他非常讨厌这个称呼,却尚且未产生反驳的意志。只记得在某一天,大概是父母离婚前的前一年,这个相模糊的保姆突然消失了。
王姨瞅着他,发的笑声:“大了,还是那么漂亮。”说着上前想去碰他的手,却被他退后一步躲掉了。
梁牧雨心如鼓擂,断断续续地歉:“抱歉,抱歉,那时候我还太小了。”于礼节他没有再后退,王姨趁机一把捞过他的手,细细抚摸着。他忍不住看向她那只瘪闭的右,无法克制地想象着这无底的全貌,是否会是如同无解的回忆一般神秘的?
老女人的抚摸好像万千只爬虫在他手上搔抓,令他起了满背疙瘩,却无法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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