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须折枝 - 第十二章涣尔冰开

    秋葵一夜未眠，桌上油灯早已灭了火芯，现看她撑着榻，不由劝：“再歇一会儿吧，现在才五更，待天亮了去。”妘姝摇了摇，坐来：“南山十几里的路程，你我现在去都要日落才能回来。”这是多事之，又恰逢亲亡忌日，秋葵叹了一声，拿过早已备好的筐箧来来回回查看了数遍，不由愁了面容：“主，香烛没了，我去买些。”闻言，妘姝皱了月眉：“去年剩的也没了？其他呢，可是齐全？”“只差了香烛。”秋葵叹声，“别急，我去买，很快就回来。”人一走，妘姝便有气无力趴上榻去。府人们起得甚早，扫、劈柴、浣洗，来来回回忙活着晨事。窗传来几声笑语，而后便低了声音打趣。“咱们这郡主可真够能扛事儿的，大将军意思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着赖在府里。”“搁我，我也能扛！有吃有喝还能主，别说是大将军拿药毒我，就是打我，我也不走！”“你这模样，当心大将军给你休了。”“那女人模样好？破了容不也照样嫁给了咱们将军，使得一手死缠烂打的功夫，将军瞧了都要往外跑……”又是一阵戏笑，放肆又扎耳，妘姝抓了抓绣枕，眸一沉，豁然起。卫煜回府时，便见几个婢垂泣声，一张张脸儿红不堪，而那女人，正扬着板番去几个人：“一群吃了狗胆的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几个……”“陈妘姝！”耳边一声冷厉传来，妘姝怔然回，手腕被他死死钳住。“你要打死谁？”他凌了凤眸，看得她一阵胆颤，语无次声辩驳：“我没有……卫哥哥……疼……”他常年习武，力大的快要将她细小手腕碎，妘姝泪朦胧挣扎了两，却又被他骤然甩，撞在廊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但她顾不上抹泪，小跑着几步追上，挽住他手臂辩解：“卫哥哥你听我说，是那些才……”“回你房里去！”他倏然转，吓得妘姝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般大的火。“卫哥哥……”她想去亲近着哄他，然而双手还未碰到他，便被他凌厉拂开。“离开这将军府你也一样是个才，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房里，除非你想再被人赶去！”妘姝抬眸，看他拂袖离去，一双手握得指节惨白。父王被赶皇城时，她六岁，十年了，那一幕，她永世难忘。“主，怎么了？”秋葵赶到，看她颤抖漠然立在院，不由望了离去的人影，轻轻唤声，“该走了，主。”一路上，两人行得默然不语，秋葵拿筐里的黄橘递过去：“吃一个，甜的。”

    她从未如现在这般缄默，低不知在想什么，一路走得冷冷淡淡，看得秋葵隐隐不安。“主，歇一会儿吧，晌午了。”她翻蒲扇朝她遮去。现已是快要伏，一到正午，日便发毒，她们已毫不停歇得赶了半日路，秋葵只觉双泛浑，脚发酸，但旁之人却是面容平静，连气都未曾一。赶到陵园时，秋葵气吁吁，满汗也顾不得拭歇息，放筐娄，香上酒，还未跪，便听一旁声音传来“姑姑到外面等我吧。”冰冷声音，不似以往。秋葵诧异回眸，半晌，终是哀了眸离去。将军府平静如常，人们屏气敛息放了汤菜，又悄然退去。季青寻到凉亭时，与人撞了满怀，回了半刻神，方才：“刚刚济世堂的许医送来了一张方，说是给郡主的。”说着，便从怀里摸一张黄纸来递给桌前正是用饭的男人：“属适才问了府里的事，昨夜郡主伤势疾发，才寻了许医来，将军府里人多嘴杂，许是清晨惹了郡主的不快，遂才会手教训了几人。”卫煜凝眉，伸手夹了块桃酥，一瞬，凤眸微沉：“府里的厨换了？”季青听得满雾，低望了桌上饭菜：“一直都是那姓吴的，刚刚我还见他在伙房杀鱼呢。”卫煜抬眸：“杀鱼？”季青：“秋葵姑娘买来给郡主补……吃的。”见他倏然铁青了脸，季青面容疑惑：“将军可是觉得不妥？”卫煜沉了双眉：“我给她的玉脂膏不能沾这些鱼腥，她人呢？”“与秋葵姑娘府了，今日临海王忌日，将军您忘了？”卫煜低眸，半晌，缓缓起：“你去南山接人，回将府里那些七八糟的人给打发了。”“是。”“不许与人提及，是我让你去接她。”见人已离去，季青摸了摸脑袋，半晌也没能想个两全其的说辞来。临海王，曾经的陈帝，死后也只能以废帝的份埋在这山穷谷之，永世不得皇陵。秋葵在树林里坐得发，昏昏睡，起便要去唤人，却见半山腰赶来一人，定睛一看，瞧是季青，不由喜了眸攥双手，若那坟墓旁的人知，定是比她还欣喜。待人一赶上来，秋葵笑着上前招呼：“季大哥怎得来了？”闻言，季青吐一气：“来接郡主。”秋葵笑然：“大将军的意思？”“将军代了，不让说。”秋葵扑哧一声笑了来，微微：“知晓，你先等会儿，我这就去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