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须折枝 - 第十一章梧桐锁秋

    秋葵手的鱼粥已是回笼了两次，正是打盹，抬见她哼着曲笑然回房，醒了醒眸上前扶过她坐：“伤才刚好便急着往外跑，快坐吃了。”妘姝正是饿极，闻着香气腾腾鱼粥，不过须臾便吃了光，连汤勺里的漏网之米都不放过。秋葵收拾了碗筷，见她迟迟未有动上榻，不由笑了一声：“去吧，铺了新的褥。”闻言，妘姝耳一阵燥，撩裙跑室里，踢了鞋钻被里：“姑姑，还是香的。”“自然。”秋葵了手撩开珠帘，“新棉里了，能不香嘛，夜壶给你放榻了，快歇息吧。”妘姝作势阖了双眸，看她关了窗在外室躺，半晌，方才小心翼翼摸绣枕里的《穆天传》翻看起来。她甚是喜奇闻轶事，那些个舂山之巅的孽木华，旷域之国的西王母，总能让她前一亮，并为之新奇，但秋葵却说这些不似真切，也不是大家闺秀应当看的书，闲暇收拾屋时，每每都要说一遍，并将这些“宝贝”都给锁到箱里去。妘姝看得痴迷，禁着动作翻的小心翼翼，生怕发些声响，她也不知为何，总想听秋葵的教，许是觉得边有个人唠叨着，便还是个有家可依的孩。烛火“噼啪”响了一声，外榻上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主，火歇息吧。”听声音，妘姝也知她已睡得朦胧，便应了一声，静待半晌，又轻轻翻起手书来。她趴在褥上，被磨得脊背微微发，不由伸手了一，想是正伤，便也懒得再理会。穆王公与西王母分别之时，妘姝看得怅然若失，此去千里迢迢，两人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她在想，为何穆王公不能留，明明暗愫义，却仍是要依依分别。妘姝觉得疼极了，疼，脊背更疼，一阵钻心刺骨的疼意让她骤然低叫声。秋葵惊醒，唤了一声，急急拢衣走来：“怎么了，何不舒服？”“疼，姑姑……”妘姝已是连话都说不，额冷汗直落。秋葵掀开被一瞬，犹自惊了神。锦被的脊背血如注，再度裂开的伤至见骨，渗着血珠。“主！”秋葵叫了一声，又急急掩了嘴角仓皇起，“我去找郎医来！”将军府彻夜通明。许世贤撩了袖，边提笔边朝珠帘问：“里太医开的方我看了，没有问题，郡主可还用了其他药。”秋葵怔住，掩了掩旁被脱而：“还抹了大将军给的……”她话未说完，袖便被人扯住，妘姝虚弱摇了摇：“没有，我可还能痊愈？”许世贤轻叹一声，顿了手：“吃了我的药，明日便能痊愈，但郡主乃是伤上加伤，即便调理好了，想要褪了伤疤，还需一段时日。”闻言，妘姝趴绣枕里落了泪，秋葵心不忍，哀了神低声：“有劳许医了，开方吧。”

    人一离去，哭声便从房里传来。秋葵心疼，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坐在榻边陪着她漠然垂泪。“卫哥哥呢？”妘姝泣着抬眸，一双睛泛着泪光，得似个青桃。秋葵抹了泪，哽咽：“军有事忙去了吧，待他一回来，我便替主去问他。”“姑姑……”妘姝起，埋她怀里泣声来。这常常被自己调侃世俗的女人，第一次未有守规矩的称呼“大将军”，而是带着气的称了“他”。她知，秋葵为何总是唯唯诺诺，是她这个郡主无能，失了家族的依靠，在这将军府夹讨生，若不是秋葵，在这将军她连一日三餐都难以解决，她曾亲看着秋葵对那些人低声气的曲意逢迎，只为了她这个主能用的好一些，不至于被外人闲话。秋葵掩了泪，抚上怀里脑袋：“主莫要难过，总能熬到的。”妘姝哭得更大声了，能熬到的，这话在父王被赶皇时，她听母后说过，后来，在坟前，她曾听皇祖母说过，今日，秋葵也说了，可她觉得，她快要撑不住了。月澜小阁纹竹窗，烛影火轻摇曳。卫煜凝眸望向榻上女：“今日六皇来了。”“陈昭？”女人了榻来坐于桌前，“圣上还未立储，各皇便已开始拉拢势力了。”卫煜垂眸，把玩着手茶盏：“他与我提了一人。”“何人？”“岳王君。”卫煜沉了眉宇，神略显讥讽，“他还夸赞了此人。”闻言，女人面容微怔：“断然议论朝政，他是抛想法，与你示好，你如何打算？”卫煜嗤了嘴角，缓缓起推开窗：“不作打算，便是最好的打算。”女人笑了一笑：“我给你的玉脂膏可是好用？”见他望着窗外夜，未有言语，女人垂眸：“听说她伤的不轻，女人最是在意姿容，临海王落难，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将军府，是她唯一的避所。”女人落寞了神，抬眸望向楼栏纱帐，人人都有庇荫，连枝鸟儿，都有一清风明白的窝，而她的避所，却是这烟柳之地。“语岚……”他沉沉唤了一声，宋语岚抬眸，望向他扬了柳眉：“大将军又要说什么？”枯寂一片，良久，卫煜转：“我该走了，今夜……不会来客。”不会来客，宋语岚苦涩一笑，她囚于此，世世为为，便是这窗前的男人，一掷千金也只能买她一夜的安生，往后，她还有日日夜夜的煎熬等着她去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