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 -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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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贺气,不再犹豫,在稿纸上写“夫财生于勤而匮于移也”一句,这便是他的破题了。

    破题之句写完,之后承题起讲等句柳贺心也有了想法,不过考试时间还很充足,慢慢写就是。

    柳贺心态上是很放松的,时间充足,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写文章,当然,会试三场,文章还是能早些写完为妙,毕竟天气寒冷,在这仄的号房里要度过好几日,之后他的状态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

    想及此,柳贺又将文章后半在稿纸上写完,自乡试之后他就养成了先在稿纸上写之后再誊抄的习惯,以往是写一篇誊一篇,现在是将所有题目写完再统一誊抄,不然到了黄昏给烛时他还未写完草卷,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篇文章写完,柳贺搓了搓手,再去看题。

    此时他不由怀念起了在江南贡院时的舒,京城这天气着实磨人,即便今日了太,依然有风透着雨帘卷来钻他脖里。

    科考之事当真不是那么容易,他需要空调和气来拯救一

    第二题自《论语》,为“先于礼乐”一句,孔曰,先于礼乐,野人也,后于礼乐,君也。如用之,吾从于先

    柳贺眉微微蹙起,他将笔放,开始思考起这题目来。

    会试第一场

    孔这句话的意思是,先学习礼乐再官的人是平民,先当了官再学习礼乐的人是君,如果选用人才,我选择先学习礼乐的人。

    “先于礼乐”的本质在于调重质,正如孔所说,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若是重文,则君胜于野人,唯有调重质,宁为野人不为君

    柳贺看过朱熹的解读,朱熹曾经引用过程颐的一句话,后者是这般说的,“先于礼乐,文质得宜,今反谓之质朴,而以为野人。”

    也就是说,自孔,“先于礼乐”都是首选,调先修品德再为官。

    这得有些难度,但柳贺毕竟考过那么多场试,对于四书的考题简直熟到不能再熟,如果被这一题难住的话,简直辜负了他日日苦读的取心。

    还好,这题的关键是摸准考官的脉络。

    柳贺读过张居正的文章,也知晓这位考官是实派,因而在思考题目时,他调了一个“文弊救之以质”的观

    思考得足够了,他便在稿纸上写“圣人于礼乐述时人之所尚,表在己之所从。盖文弊则宜救之以质也……”洋洋洒洒三行字写完,思路顿时便开阔起来,他毕竟是以写科场文章为生的人,思路有了,之后便是编也能编段文字,何况柳贺并非纯粹在编,他于经义已了解得通透,又在这一科会试前温了三年书,于经史集的理解比乡试时更是上了一层楼。

    所谓笔便是锦绣文章,这一柳贺大抵已经到了。

    他苦读苦思苦学不正是为了会试这一科吗?

    写文章时,柳贺思路极为畅快,此前所学皆落于他笔,尽仍有风透着帘来,他的思路却半没被打扰。

    这就是刻苦读书的好了。

    ……

    柳贺正在奋笔疾书时,他整个人注意力极为集,因而未曾听到帘外一阵响动。

    监察御史向两位主考张居正、吕调分别见礼,张居正此时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的时候,吕调正是他的直系属,年岁却要比他苍老许多。

    张居正对监试官询问一二,便在考场巡了起来。

    作为会试主考,他的权限与乡试主考完全不同,会试帘官以主考为尊,帘外官则以知贡举官为尊,后者总理会试事宜,在会试录的位次甚至在考试官之前,然而隆庆五年这科会试的知贡举官为礼尚书潘晟和礼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希烈,潘晟与张居正关系甚佳,在官途受过他不少提携,王希烈和张居正不太对盘,但官位却远逊于他,因而张居正可谓统御这一科会试,拥有选取考生的决定权。

    此时李芳为阁首辅,然而李芳行事多受拱及张居正掣肘,已请辞好几回了,朝人人皆知李芳要走,但明代阁臣请辞通常要一辞再辞再再辞,如此才位尊与君恩,李芳再请辞几回大概就能跑路了。

    李格谨慎平和,偏偏拱与张居正都是势的,首辅之位本就不易拱与张居正此时又短暂联手要将他请台。

    李芳未必甘心台,但历数嘉靖至隆庆间的阁首辅,他属于少有的得以善终的一位了。

    张居正将“地”字号房的考生卷看过后又放,他官威一向很足,又是众阁臣最年轻的一位,李芳、拱及赵贞吉都要比他大上十多岁,他仕途堪称顺畅,前半程得徐阶看重,又是裕王潜邸之人,隆庆帝一登位他便官至吏左侍郎及东阁大学士。

    考生们未必认得他的样貌,但见他被众官员簇拥而来,自然知晓他的份。

    被他看过考卷之后,众考生心都有些忐忑。

    张居正踏步上前,又看了

    几份考生试卷,面上并无多余的绪波动,过了一会儿,他便走到柳贺的座位前,见柳贺两题都已在稿纸上答完,便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考卷他仍未说话,但与他同考场的吕调却是一动。

    官场上谁不是人?吕调已经是张居正的铁杆之一,对这位上司的一举一动可谓知之甚详,张居正在看这份考卷时时间更久一些,卷也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不似前几张考卷,他只看完一半便将卷还给考生。

    柳贺此刻正在琢磨四书的第三题,见考官站到自己面前,他也只是轻轻拱手示意,倒是吕调笑着示意他继续答题。

    待张居正放考卷,便有官员上前在柳贺考卷上了标记,表示考官途看过他的考卷。

    众官员走后,柳贺才蓦然反应过来,看自己考卷的人恐怕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张太岳,然而知张居正又如何?对方总不会当堂给他录了再拍肩告诉他“小,我很看好你”,柳贺就算再二,也不可能发这样的癫。

    之后柳贺便认真作答剩的五题。

    会试的考题论难度、论复杂程度未必比县试、府试这两级考试,但所谓大至简重剑无锋,题得看似简单,其才有无数的坑等着考生去踩,一不注意便会落试题的陷阱之

    柳贺答题答得越来越冷,腹也是饥饿难耐,他两蜷在这狭窄的号舍之觉多坐一会儿都能立刻患上关节炎老寒

    拨了一会儿炭炉,又将馒,与咸鸭一同嚼里,柳贺才觉得稍稍活过来一些。

    尚早,柳贺却已经有些困了,大概是早晨睡眠不太充足的缘故。

    放整个考场,柳贺已经是极年轻的一位考生,有些年岁大的考生考着考着便趴到了号板上,一旁的兵丁连忙将他叫醒。

    以柳贺的年纪尚觉得吃不消,更遑论那些年纪比他大上两的考生,此刻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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