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娘神止住了他。
年糕锅蒸也是一阵香味传来,这香又不同于鸭的香,没有那么郁,却让人忍不住早些品尝那弹牙的。
柳贺刚想问他娘家还有什么吃的,却听院门一响,柳贺开了门,却见一个圆脸圆的小孩一脸期盼地盯着他:“贺哥,大伯娘!”
“礼哥儿!”
自柳信过世,礼哥许久没上过门了,今日大概是闻见了家的香味,这才敲了门要过来。
二叔二婶为人刻薄明,礼哥却有些憨,是个讨喜的孩,之前柳贺在门溜达时遇到他,他就迫不及待地自爆,说是他爹娘不许他上门,他说的时候睛闪闪发亮,一副和柳贺邀功的模样。
柳贺:“……”
怎么说呢?觉礼哥的格和二哥二婶和一也好。
柳贺没考虑到礼哥这个年纪的小孩会上门,纪娘却早考虑到了,家里除了有馓之外,还有瓜和饴糖,恰恰合礼哥这样小孩的味。
礼哥吃着糖,睛却不住地往鸭的方向瞟。
二婶疼孩归疼孩,可她一向抠搜,不舍得给礼哥买各样心,反倒是到了纪娘这边,虽然纪娘与二婶关系不睦,她对礼哥却是一直很关心。
礼哥刚来不过一刻钟,院门又被叩响。
此刻雪已经停了,院院外积了厚厚一层雪,柳贺将院间的雪扫了,扫一条来,毕竟是节,柳家还是比平日闹一些,虽然没有贴联挂年画,家又只有母二人,可不如何,过节的气氛还是要有。
柳贺本以为来的是三叔三婶,谁知门一开,的脑袋竟是纪文选。
“柳贺,过年好啊!”
“过年好。”柳贺把院门开大了些,见院外虽然有脚印的痕迹,可上午的那场雪足够大,要从院外的小走到门前还是得蹚雪,柳贺顺便把院外扫了扫。
“你怎么有空过来?”柳贺问,“不是说在城里过节吗?”
“今日去古村拜访孙夫,顺路过来一趟。”纪文选喊了纪娘一声姑,纪家村的辈分,纪文选他爹和纪娘是同一辈的。
他上门时带了一壶黄酒,还有一些纸笔:“你几月未门了吧?纸笔怕是不够用了。”
柳贺屋要给他拿钱,却被纪文选拦住:“我家里不缺这些,这里有好几年前买的纸笔,若是再不用,怕是要被虫
蛀空了。”
他指给柳贺看纸上虫蛀过的痕迹,不过柳贺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这半年里,纪文选前后赠过他不少东西,他倒是想回赠对方几册书,可惜纪文选一看见书就大,直说柳贺是以怨报德。
纪文选还带来了夫的书信。
节柳贺无法,家拜祭之事都要由他来,他打算午后托三叔去一趟古村,将节礼带给孙夫。
“孙夫让你好好想一想,不必急着决定。”
柳贺打开信,信的容不多,不过孙夫一笔一画均遒劲有力,字字舒展,孙夫一再叮嘱柳贺将字练好,他自己也是这般的,即便只是平日写的信也丝毫不见潦草。
信说,他建议柳贺报考丁氏族学。
丁家近几年虽未在科举上有所建树,但成化正德年间有丁玑丁瓒堂兄弟二人分别士,且丁玑之父丁元吉为镇江府易学大家,人称易先生,靳贵就曾接受过丁元吉的指导。
而丁瓒则是好读医书,考士后关注民生,也有医学著作留世,官声一向不错。
“若是在丁家族学,你可以《易》为本经。”孙夫在信,“戒庵公当年便是治《易》的。”
而茅氏的茅鎜虽官得大,当过浙江布政司右参政,可他官声差,嘉靖三十二年还曾得过“贪”的考评。
孙夫其余未详说,只在信问柳贺书读得如何了,又言某日他思考柳贺所留的疑问,可再为柳贺答惑一二。
他信未有关心之语,可分明一字一句都是关心。
明明天气极寒极冷,可读着孙夫写来的信,柳贺却觉得。
这有人关心的觉真的很好,不是纪娘、孙夫还是纪文选,他们都是以最诚挚的心对待自己,并不求任何回报。
午,忙完了家一切事宜,柳贺与纪娘一同用过了团年饭,因前一年家有丧事,本地习俗,柳贺与纪娘不便走亲访友,也不能燃放爆竹,只能在家待着,不过到了夜晚,母二人还是站在院,看爆竹烟在空燃起。
一岁已过。
柳贺晚上照例看书习字,他看到一半有些渴了,正要去取些来喝,掀开门帘时,却听纪娘在轻声祷告。
柳贺平素担忧影响纪娘眠,脚步总是轻了又轻,此刻他顿住脚步,在黑暗,纪娘看不到他的影,只有书房微弱的烛光透过窗来。
“……愿我儿康健,平安顺遂。”
纪娘没有祈祷柳贺学业有成,也不求他秀才举人甚至更的功名,她只愿她的孩能够健康,平平安安就足矣。
柳贺返回书房又看了会书,再来时,已听不见纪娘的祈祷声。
柳贺不由想,如果世间真有神灵,他也祈盼纪娘健康平安。
……
元宵过后,丁氏族学招考的消息就传遍了镇江府的大街小巷。
丁氏族学招生不拘学生来源,社学、私塾以及在家自学的学童均可在此间就读,族学课业大多由丁氏族人教授,不拘于四书五经,也有诏诰表判及策问的老师,五经之,丁氏擅《易》,与《易》学一经有研,但族学弟也并非都治《易》,也有治《诗》与《书》的。
只以《礼》、《秋》为本经者少,当然,这是整个大明科场普遍存在的问题,《礼》、《秋》二经甚至有孤经之称。
因只是参加招考,柳贺并未接收纪娘给的银,如果能考上,住宿费伙费书本费这些当然都要,如果考不上,带了这么多钱反而是累赘。
抵达丁氏族学的招考时,屋外拥挤的人把柳贺吓了一。
他略一扫,仅他所在的这片小广场上,
与他年龄相当的学童恐怕就有一百多位。
听着众多学童的攀谈,柳贺才知,为何丁氏族学这般受迎了。
丁氏是镇江府望族,族过士举人的就有数名,族学弟过秀才的更是有数位,因而对丹徒知县、镇江知府的题风格了解甚广,在族学,弟们研读四书五经,研习时文,对本省近几年的乡试、镇江府试及丹徒县试的容都有研究。
换句话说,丁氏有独特的备考技巧。
当然,院试倒是有些麻烦,毕竟院试由提学御史卷,提学御史动太,且由朝廷任命,并非由本省人,南直隶各府只能在朝廷任命提学御史之后临时突击,摸清其文风,以写契合其心意的文章。
柳贺与一众学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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