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眉(年代 糙汉 女方cukou) - 51/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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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不少人获得特赦被正式释放,证明清白,政策会逐步落实。杜校,也会有这天的。”

    他一见面就说这句话。

    在需要谨慎说话的年代,严冬的这句话,份量很重,意也很重。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杜蘅看着他,扬起角。

    她的激,写在这个笑容里了。

    严冬对她

    看她的神好像又说了一遍:会有这天的。

    他剪了很短的发,不细想也知,一定是为了方便罩绑带的固定。面是一个没有珠的窗,据说啄走他珠的,是会吃人的秃鹫。

    他是烈士的遗腹

    母亲是四川人。

    川女明媚,四川女人的漂亮毋庸置疑,所以在严冬的脸上也能看不少漂亮痕迹。

    比如他微微泛黄的,侧面看像回民一样的鼻。完好的那只睛狭尾微微上扬,错落有致。

    它越是孤独地好看着,越让人惋惜它的主人怎么会失去另一只这么漂亮的睛。

    他不一样了。

    很不一样。

    从前的他忧郁不说话。

    现在变成一不可亲近的冷漠。

    这张脸没有表时,很冷很冷。哪怕漂亮,也冷。

    严冬不是没有表,面对她,他不知自己怎么一个好看的表,他很慌张,没人看他慌张。

    老首的贴警卫员居然会慌张,说去是没人相信的。

    再不说话,她或许就要走了。

    于是他说:“你等等。”

    说完扭就走,似乎要去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杜蘅来不及问,只好等。

    铺草的小路要让给其他人走动,她走到一株杨树底,继续等待。

    严冬没有让她等很久。那双新军靴染了不少泥污,鞋侧厚厚一抹,很像杜蘅小时候在商店里见人用刀刮抹的油。

    “刚锅的,趁吃。”

    他给她带来一个会气的馍。

    跑了一路,他没,馍在替他

    雪白宣,边上嵌了几个大枣的馍馍被包在一片雪白对摺的纸张里,从压的凹程度完全可以想象这个腾腾,白的大馍有多好吃。

    杜蘅想了一刻,伸手去接。

    严冬刚才的那番话,她很激。

    但不会就着那句话详细追问去,让他多说些什么,她清楚地知,那句话已经很大胆,很危险了。

    “站着是不是很累?”

    严冬问。

    杜蘅双手捧着馍,小地吃,摇摇

    “我去给你拿个坐的来。”

    她又摇

    “真的不用。”

    其实,她带了凳

    凳是后脚跟。

    在监号那两年,父亲杜仲明和她都学会了重视后脚跟的作用。这是个可以随携带的扎,方便,好用。

    过去十几年,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风雪原一看不到,走累了可以坐坐后脚跟,蹲一会儿,很多基地的工程师们也有这项技能。

    当然,她不会告诉严冬这些。

    里面有许多不能谈论的字

    好在严冬没有持,她说不,他听了。

    太升起,照得四野明亮。

    昨天夜里的雨气无声在挥发。

    帐篷区人来人往,坡上军人们刚好在换岗。杜蘅吃几,偷偷看一,在心里猜测薛老他们打算如何行发掘工作,大概几天后会再找上她。

    严冬在一旁,脚挪步,用替她挡住侧面的光。

    她吃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

    吃得很慢,像兔嚼草。

    他希望她能再慢一,最好再饿一,这样可以再去给她拿个来,让她慢慢吃。彼此相的时间也会一些。

    枣是去儿的枣,馍的大师傅说很甜。

    他一直看着,盼望她快咬到边上的枣,尝

    等到她吃到枣,向前方放远的神一顿,低看一,好像想确认什么,他知她被甜味惊艳到了。

    严冬捕捉她的小动作,心里比吃了甜枣还要甜。

    也许因为只有一只睛,加上多年警卫工作的经验,他神的份量轻淡很多。她一直没看他,要么低吃馍,要么把神放远,腮一动一动的。

    严冬很节俭地看她。

    是穷人对待袋里仅有的粮票的那看法,时不时想摸来,确认粮票到底存不存在。

    然而这不是个能吃一辈的馍。

    她吃完了。

    和他谢。

    问她还需要吗,她说够了。

    他不能照自己设想里的那样,说“我再去给你拿个来”,顺便争取多一些的相时间,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

    话被她抢先,她要回场学校给学生们上课了。

    “严冬哥,谢谢你。”

    杜蘅说着,把包馍的纸张迭好。

    这也和小时候一样,吃完糖会把糖纸迭好。

    严冬,伸手过去:“给我吧,我去丢。”

    洇过气的纸张心是的,的,他拿着她折迭整齐的纸张,目送她离开。

    夜里。

    年事已的薛鼐教授测过血压,早早睡

    帐篷被隔成外两分,严冬睡在外面,夜里警卫。

    这是老首给他的任务

    ——随行保护薛鼐教授。

    一张行军床,一层薄褥,印着某师字的草绿旅行包放在床角,里面是他的私人品。一本学习德文的笔记本,两支钢笔,两盒墨,以及一些日用品。

    照片被他夹在笔记本最后一页。

    打开笔记本,撕过纸面的那一页率先暴来,当时慌的撕扯痕迹留在笔记本的脊梁骨上,像了一排尖牙。

    给杜蘅包馍的那张纸,他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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