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拍拍凌氏的背以示安,等松开后再看崔郁,发现他居然也是泪朦胧。
夫妇俩倒是把崔凝给哭懵了。
凌氏见她一脸莫名,嗔怪地轻轻拍了一,只是在灵堂上倒也不好询问太多,只颇为心疼地嘱咐,“无论如何,要顾惜自己。”
崔郁与凌氏并非全是为陈元而哭。
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崔凝了,案虽保密,但崔家想打听她个人的况并不算难,凌氏知晓她近况,抹了几宿泪,从崔家上连同自己都责怪一遍,怨魏潜不能好生护着自己闺女,最后又将这些绪咽,收拾心来吊唁陈元,只是一见到憔悴的女儿,泪顿时又止不住。
“好。”崔凝也只是懵了一,便回过味来,伸手抹掉她的泪,“莫哭了,伤。”
凌氏用帕了角,只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陈小郎这样好的孩,来生定能投個好人家,一生富贵顺遂。你祖父令我转告你,家一切都好,伱尽心送他便是。”
圣上毕竟不喜家,且此案涉及模仿当年司氏造神,圣上恐怕也会怀疑陈元手里有威胁朝廷命官的把柄,而怀疑崔家接近陈元别有用心。
崔况都能据一些线索猜案,崔玄碧的消息来源更多,想必早琢磨其利害。他刻意这样代,算是安崔凝的心——想什么便去,崔家不怕惹圣上猜忌。
崔凝为官有些时日,如今多少能够意会这般隐晦的意思,心不免动容。
凌氏谆谆叮嘱,“哀思伤,多加餐饭。我与你父亲……就不多留了。”
“好。”崔凝郑重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父亲母亲放心。”
崔郁满肚话想说,最终却只叹了气,拍拍她的肩膀,又转代崔况,“好生照顾你二。”
崔况,“好。”
外白雪晃人。
凌氏依依不舍的离开,待上了车,这才不满,“你这个父亲的也不知劝劝女儿,平日里那些文章倒是有用不尽的词儿!”
崔郁不语。
他不知该如何照顾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女儿大了,又了官,父女倆平日也难得坐到一块,他不能说了解女儿,可反而又能看清很多事。她于山,与世隔绝,当初家里决定送去悬山书院也是想让她能够尽快适应,多几个朋友。瞅着她与几个小姑娘的不错,也不像是不愿结的样,只是自打离开书院,除了偶尔走个礼,竟极少与她们一去玩耍。
或许就连崔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无意识的避开与人,因为倘若不,失去之时便不会过于痛苦。
这些,他不知该如何劝导。
崔郁幽幽叹,“父亲曾私与我说,凝儿是大鹏鸟,让我这只燕雀莫要折其羽翼,囚于牢笼。我一只安于现状的燕雀,该如何为一只鹏鸟尽为父之责呢?”
女儿大了本就渐渐与父亲有了距离,更何况崔凝背负着血海仇回到崔家,有自己的路要走。
崔家如今也于风浪尖,事事都需权衡利弊,不拦着她报仇已算是鼎力支持了,而抛开世,崔郁也不过是个数不上号的芝麻小官。
凌氏怎会不懂他的无奈,丈夫虽无大志,但待人心诚又护短,先前知晓凌策新婚收了个侍女房,立刻便杀去了凌家。若不是顾及她的颜面,怕是要将凌家给拆了。
他也不动手,只拉着凌策去书房单独谈了一个多时辰,将人骂的痛哭涕。
在御史台这么些年,总算没有白待,嘴利索的很。
“这次迁都,阿凝和阿况都得去洛,你也要跟着去,我孤家寡人的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我本觉着,个闲散人也不错,便打算想法在国监谋个差事,也跟着调去洛,”
凌氏笑,“那日后可是要亲家的属了。”
崔郁也笑,“确实不妥。万一日后那魏五郎欺负我女儿,我都不好上门去打人。”
“那现在呢?”凌氏问。
崔郁隐隐有了一些想法,“我想辞官去洛自己建学舍,收些寒门学……”
崔郁不大适合官,退到官学山倒是不错,可惜注定不会有什么建树。书院的环境简单,是因为这些人还没有面临最直接的利益纷争罢了,其实里有些真才实学的学大都属于不同派系,他白担个师的名,有个面,将来这些关系无法真正的为他所用。自己建书院就不一样了……
天学都向往士族族学,崔郁崔氏,本亦声名在外,并不愁生源。
崔郁只是不适应官场,却并非真是个蠢人,他很清楚圣上忌惮世家,若是崔氏弟大张旗鼓的办私学必定会遭到猜忌,但唯他、唯有现在这个时机,或许可行。
崔郁在朝堂上的不思取、不懂变通简直人心,就连圣上提起他都免不了惋惜一句“才华横溢,心澄明,奈何无大志”。
人家逆而上,他则顺而,一退再退。像他这么个眷恋老婆孩炕的“废”,不想与家人分离,于是辞官开馆,再正常不过了。
崔郁思忖,“此事还需同父亲再商议。”
凌氏闻言突然坐直,盯着他双放光,“你是想建个书院?!”
若是几间屋舍收几个学生,哪里需要如此慎重。
崔郁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就、就是有想法。”
“这想法极好!”凌氏本已经接受了自己夫君与世无争,不料人到年还能生这雄心壮志,她如何能不激动,于是压抑住大的欣喜,柔声细语地煽动,“你虽不喜与人争,但才学有目共睹,教书自是不在话。若是将来能著书立说、桃李满天,也不比在朝上居位差,若是努力钻研,说不定还能芳百世呢!”
这番话直是说了崔郁心坎里,但凡是个有才之人,便不会真的甘心平庸,崔郁不争是因为厌倦纷争也不擅际,若能凭一所学施展抱负,想想都血沸腾。
以往崔郁不是没有生这心思,但朝堂之上寒门与世家,一向泾渭分明。
近几年世家弟打着支持科举的名纷纷场,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世家就此向低。恰恰相反,这场皇权与门阀世家的博弈,已从暗斗到明争。
圣上起初大力推行科举,一众世家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朝权柄尚在世家手,推举的路才是真正的官之途,那些寒门弟即使,也得乖乖接受安排,但是许多年过去,世家察觉到站在朝堂上的寒门官员越来越多,这才猛然惊醒。
于是世家改变策略,令自家弟参与科举,挤占名次。
世家千百年的底蕴,能获得的资源远非寒门可以想象,这么的效果极为显著,本是为了寒门仕才推行的科举制度,这几年的榜几乎都被世家大族霸占。
多次锋看起来是世家占了上风,然而圣上半不着急,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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