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 - 第170节

    睡着了就不痛苦了，他想。

    杨小刀慢慢闭上睛，但陷沉睡的前一刻，涣散的意识发散开去，毫无来由地从脑海浮现另一幕场景——

    “白晟告诉我说，你把一整盒血清都要走了？”

    那是数天以前，北非基地遭到侵的消息传来，沈酌与白晟发救援，登机前在停机坪上，沈酌突然问他的话。

    “……”杨小刀心不在焉地，还以为他要把反噬的危险再老生重谈一遍，却见沈酌停脚步，定定地望着他：

    “上次没打过野田俊介，最后被我护着逃走的事，难你还在耿耿于怀？”

    杨小刀一愣。

    随即二少年被戳破的尴尬涌上心，唰地扭过瞅着地面：“没、没有啊。”

    沈酌挑眉打量他片刻，哑然失笑。

    沈监察很少有这样充满揶揄的时候，杨小刀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刚要抬望天，却见沈酌探而来，给了他一个实而有力的拥抱。

    像狼群领之一对快要成年的后辈，亲密，信任，充满鼓励。

    “你听我说，杨小刀。”

    “白晟是我的伴侣、战友、家成员，你跟褚雁对我来说也同样有家人的意义。危急关时我保护你是应该的，否则就是我为监护人的失职，没必要因此耿耿于怀。”

    “……”杨小刀讷讷：“可是我……”

    “我对你只有一要求，”沈酌打断了他。

    “未来有一天，当你决定要打血清时，一定先想清楚自己用命追求的是什么，是否所有的牺牲和付都有价值，最后想想我和白晟。”

    “我们只希望你平安回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的，”杨小刀喃喃。

    但我会一直跟随在你们后，我已经确定了这条要用命去追求的路。

    伤痕累累的少年蜷缩在血泊，慢慢闭上双，呼停止。

    数秒后，他猛地睁开睛，眸底血丝密布，颤抖着从怀里掏一个烙印hrg的金属盒，打开取第二支血清，狠狠扎了手臂静脉！

    大的基因促素顷刻充斥，将上一支血清的副作用暂停。反噬被行止，等第二支药效结束时会加倍反弹——那是另一个40分钟后的事了。

    剧痛生不如死，全上每一寸神经都在嘶吼着想要解脱，但杨小刀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像一濒死反扑的疯兽，踉踉跄跄冲向前方。

    他不能把野田俊介放走，他还有幸运值异能没用，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

    楼上战刚停，大厅烟弥漫，申海监察员和荣亓手的尸横七竖八铺了满地。

    嘭一声消防门撞上墙，野田俊介趔趄大步跨过尸首，几个没苍蝇似的手立扑上来：“哥！怎么样？”“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

    “走！”野田俊介疾步冲向玻璃大门外，“计了，快回荣先生边！”

    屏蔽设备只能覆盖医院大楼，只要了这门就可以立开启空间隧。野田俊介跌跌撞撞地奔向大门，谁料正当这时，背后疾风飞扑而来，一双满是鲜血的胳膊一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勒得他当场差断气。

    ——是杨小刀！

    他怎么又来了？

    他为什么还不死？！

    霎时野田俊介心里只有魂不散这四个字，大骇之侧一翻，两人轰隆倒在地。一名手扑上来想救，猝不及防被杨小刀掐住脖，咔嚓脆响扭断了颈骨；尸一歪，随即被杨小刀用尽全力猛抛去，当砸翻了第二个冲上来的手，稀里哗啦倒在了废墟里。

    “你不是想去找那姓荣的吗，”杨小刀一手玩命勒着野田俊介，一手疯狂挥拳就打：“去啊，有带我一起去，去啊！！”

    本分不清飞溅起来的是谁的血、谁的碎骨，杨小刀腹伤在第二支血清的悍自愈力止血，又在他发狂的挥拳撕扯迸新的。

    疾风暴雨的打击让野田俊介无法还手，鼻血，耳撕裂，骨寸寸裂断开，铁拳重击在眶上，啪叽一声球竟被活生生打烂！

    “我x你麻痹——！”

    剧痛让野田俊介简直疯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未成年的孩到如此地步。这时最后一个手终于赶到，是个a级异能者，奋不顾扑上来抱住杨小刀向后拖，声嘶力竭叫野田俊介：“快走！我拖住他，快走！！”

    混简直无法形容，野田俊介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艰难爬向医院大门，听见后杨小刀怒吼：“开！”

    杨小刀的爆发力本不是一般a级能抗衡的，一把那个手狠狠甩开，半空扑向野田俊介！

    ——时间就卡在那同一秒里。

    那手拼着最后一气，双手在地面，孤注一掷发动了自己的最异能，重力倒换。

    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医院十层大楼土崩瓦解，完全坍塌了。

    天塌地陷，落石如瀑，野田俊介恰好从大门台阶上一摔去，一手在半空狠狠撕开了直径二十米、宽四五米的大隧开。

    空，荣亓恰好在这时赶到！

    白晟失声：“——杨小刀！”

    所有人齐聚，众目睽睽之，杨小刀整个人从轰然垮塌的大楼里飞而，歇斯底里咆哮着，半空从后抱住了野田俊介，双手错拧住他的脖，用尽全力气：

    咔嚓！

    颈骨绞断声明明那么轻微，却清清楚楚撞了野田俊介的耳。

    那是他活在世上听见的最后一声响。

    这个几乎已经凌驾于a巅峰之上、恶贯满盈杀人无数的异能者，直到死亡来临，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在了一个少年的手。

    野田俊介的尸噗通一声砸落在地，溅起大尘烟。

    与此同时，荣亓已经如星一般冲空间隧，随着施术者的死亡而半空一收！

    荣亓的背影突然消失，追在他后的闪电扑了个空，轰隆一声打得地面碎石四溅，大的惯差让白晟一撞台阶上：“我x？！”

    杨小刀全浴血跪在地上，闻声一回，脸瞬变。

    野田俊介死了，荣亓跑了，满疮痍硝烟，谁也不知现在空间隧的开在了哪里。

    千赶万赶就差这半瞬，白晟登时血气上涌，一句爆没，突然肩膀被人一拍，扭只见沈酌面沉如：

    “你的空移动速度最快能达到多少？”

    白晟一愣：“你打算怎么……”接着顺沈酌示意的方向一看，霎时心雪亮。

    只见城市远，空云层正现一个小黑，是一架熟悉的武装直升机！

    “别担心，来得及。”沈酌拍拍杨小刀血模糊的背，手枪砰然立地，睫之闪烁寒光：“接来那姓荣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