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待归人 - 第37节

    “但他们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约瑟微笑，“现在尖塔传着各路传言，还请您保持沉默和神秘。此外，我们也希望您能过得开心，有烦恼时多向外寻求帮助，尽量不要伤害自己。”

    安隅有发懵，“不要伤害自己？”

    “可以吗？”约瑟的语气像在恳求。

    好奇怪的要求。

    安隅只能，困惑地又拿起一条面包，一边掰成方便随携带的小块，一边皱眉思考。

    约瑟低在记录上写——

    “要求安隅控制自行为，不可避免地对他造成了心理压力。”

    “目前已知能缓解安隅心理压力的事包括：面包（首选），律（其次），居所与金钱（再次）。”

    很快，上峰就安排了人送安隅回尖塔。

    这一次，没有罩，自动驾驶的车上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人。

    “严希。”

    “被您记住名字，我很荣幸。”严希失明的双凝视着空气，微笑：“53区爆炸后，全世界都在雪，昨天夜里雪忽然停了，我还在想您会不会醒，再睡去就要错过纪念53区的夜祷会了。”

    夜祷会……

    凌秋提起过，人类基因分级制度拆散了太多家，绝大多数主城人都有至亲好友分散在各个饵城，因此每当饵城遭灾，看似平静的主城实际上溢满泪，人们会齐聚心教堂，为逝去的同胞办一场祝祷诗会。

    “抱歉，我不该这么快就提起53区……”严希的声音低去，“你邻居的事，我很遗憾。”

    安隅偏过看着车窗外。

    主城没有风雪，清洁而恢宏的建筑低错落，夜的街光溢彩，满是忙碌和声笑语。

    这是饵城从未有过的景象，凌秋说过，在几十年前，这是人类习以为常的安宁。

    安隅轻声问，“你在这里有其他亲人吗？”

    严希笑笑，“没有了。我也是后来才知，父亲不久前遭遇了畸袭击，母亲和妹妹都在那辆摆渡车上。”

    安隅回看着他，“那以后呢？”

    “生活总要继续，万幸，我还有喜的事，大脑已经帮我研发了机械，手术安排在今晚的夜祷会后，我很快就能重新研究了。”严希笑笑，“听说我会成为您的助理，噢，请您不要到压力，如果您选择离开，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主城的朋友，想起时随时找我。”

    他顿了顿，对着安隅的方向微笑，“我很乐意恭候您。世上还活着那么多人，但只有您见过她们最后一面。”

    安隅对着那双空茫的，一时无言。

    他果然还是不擅安人，官除外。

    严希轻声：“其实去年我回过一趟53区，那时上峰正在确定能源的藏匿地，我负责去53区技术勘察。当时我开车从家楼前路过，远远地还看到了妹妹。那天在雨，她着一块豆饼坐在楼门画画。可惜，能源是度机密，我没有停车。”

    “我猜，她们这次应该是来给我过生日的，说不定我妈还了豆饼……”严希吁了一气，低笑一声，“我是真的有想念那个味了，”

    安隅意识：“豆饼的味确实……”

    “我不该和你说这个，抱歉。”严希抬手抹了角的晶莹，那双无神的看向窗外，“无论如何，灾难结束了，痛苦也总有散去的一天。安隅，不知你有没有喜的事，那会帮你熬过失去陪伴的日。”

    他把终端还给安隅，屏幕上跃着生存值——100。

    这是安隅第一次看到这个好的数字，大的安全包裹住了他。

    严希对着他的方向微笑，“安隅，迎来到主城。”

    人类不能踏尖塔，严希只把安隅送到门。

    安隅再一次见到了那座雕像。

    它寂静地伫立在尖塔一楼大厅央，穿军装的男人肃穆直立，双手托起一枚徽章，徽章的形状是层层叠叠的草芥包裹着一颗火星。

    安隅轻声读雕像底座的刻文。

    “《人类联合法案·守序者誓约》

    “永远对人类忠诚，无论我以何形式存在。

    “我接受一切有保留的信任。

    “我接受一切无底线的利用。

    “我接受一切不解释的决。

    “我将永远对人类忠诚，无论我以何方式毁灭。

    “——守序者自我约束。”

    雕像的男人廓沉肃刚毅，好似有微妙的熟悉。

    “安隅！宝贝儿！”

    一声尖锐的鸟嗓差把安隅吓死，比利站在电梯冲他激挥手，“你终于回来啦！”

    透明电梯笔直向上。

    电梯外经过的每一位守序者都不约而同地停了脚步，多数人毕恭毕敬地朝安隅低，还有一些注视着他，目光复杂，但已不再如从前那样轻蔑恶毒。

    “你知有多少人崇拜你吗？老天爷，53区的事在尖塔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等你醒来，终于！”比利着脯，仿佛扬眉吐气的是他，“我就说你肯定不普通！你必然是天选之！”

    安隅皱眉，“你当时说的好像是，每个畸变者都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但最终只是个有能力的小喽啰。”

    “我那是说我自己！上峰没告诉你吗？我已经荣幸当选为你的小喽啰了！”比利推着他离开电梯，“你在53区的东西已经放回宿舍，你清好，看还缺什么抓单。”

    安隅一雾，“单？我哪有钱。”

    “战绩积分啊。”比利纳闷：“你没看看自己的结算吗？你现在可是暴发。随便买，购掉的积分不会从资料卡删掉，当然如果赌盘注输掉的就要扣了。”

    终端个人页有一个资产。

    安隅开明细——

    【53区秩序整顿任务】战绩积分结算

    -参与积分：20，000（已结）

    -完成积分：39，374（已结）

    -队伍s级评价：50，000（已结）

    -个人sss+级评价：888，897（已结）

    【资产转】-律于7日前赠与武【秩序】（已归属）

    【积分转】-律于7日前预约转【主城公寓1】等价战绩积分（待结）

    【积分转】-律于7日前转54，900，000战绩积分（附言：100万赔率1098，一人一半）（已结）

    “想不到吧！”比利着腰，“那个匿名注百万积分的大佬是律！他在发前就开始给自己的监对象攒原始资本了！开盘那天，匿名和基本一人一半瓜分了对面全盘，接着一笔天价转账飘来，大家才回过味来！我跟你讲，整座尖塔彻夜灯火通明，没人能睡着！那帮畸贼一个个嫉妒得发狂，健房想找个空沙包发都排不上号！安隅！安隅你听我说话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