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秦拂袖与顾青澜又在人间逗留了几日,她们便像是寻常凡人一般于晨时起,于暮间眠,一日三餐,共赏朝夕。
秦拂袖以往在无上宗修行时,总觉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修行之人若是隐世闭关动辄数十载的都是常有之事,时间于她们而言最是漫却又最易不经意间逝。
可在这人间短短几日,却觉已与她走过了一生。
可惜都怨那总与秦拂袖不对付的宗主,突然来什么信急召顾青澜回宗,只说是有要事相商也不说是什么要事。
秦拂袖自然是不愿回去的,但顾青澜却不会同她一般。她在与顾青澜回程之时,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
她太清楚自家师尊的,即便是在这人间同她已有了妻妻之实,可回了无上宗,她们倒底还是师徒的关系。
说白了,她终究是没有把握。
秦拂袖红眸暗了暗,迅速而过的猎猎风声扰得她耳朵疼。禁不住伸手攥住了前人的一抹衣角,这人已是换回了白衣,那抺红仿佛是昙一现如那幻镜般破碎散去了。
顾青澜似是觉了什么,微微偏瞧她。
是太快了么?
她稍缓了御剑的速度,同时在秦拂袖侧施了个小结界将迎面而来的风尽数挡去。
秦拂袖自是能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放开手。她攥着衣角,就好像握住了这个人。
无上宗,宗主派来的弟早早地守在了宗门,二人刚到尚且来不及歇一便被引着去了主峰宗主殿。
秦拂袖跟着顾青澜去,宗主路离正端坐在上位,她目光往殿扫了扫,只见左侧首位坐着一名年男,瞧着剑眉星目,衣着不凡,以往不曾见过。他的侧正站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那女穿了青绣衣裙,倒是可人的模样。
女尖地瞧见了顾青澜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径直走过来朝着顾青澜行了一礼,:“弟晚卿,见过师尊。”
说着又朝一旁的秦拂袖行礼,“见过师。”
秦拂袖面上的表已是低沉得可怕,一双红眸淬了冰冷冷地看着女,开便是如寒风刺骨般的语气:“我怎地不知,我家师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徒弟了。”
“无礼。”路离开训斥,神极为不悦。
秦拂袖看向路离,面上神只比她更冷,正要开,却觉右手被一微凉的手执过,她偏去看,只瞧见顾青澜冷冽的侧颜。
她朝女淡淡开:“姑娘慎言。”
江晚卿一时有些局促地站着。
顾青澜看也不看她,只是对着上位的路离,“宗主唤我来,何事?”
路离被她墨瞳淡淡瞧着,又怎会不知自家师妹此刻的不悦。只是不知是为着江晚卿冲撞了她不悦,还是为着自己训斥秦拂袖不悦。
路离神缓了缓,抬手向她介绍着左侧男的份:“这位是青城江氏的家主。”
青城江氏,算得上是可名列前三的修仙世家。
江渊站起来朝顾青澜作了一揖,“江渊,见过青澜玄尊。方才小女冲撞了玄尊,还望玄尊莫怪。”说着,他板起脸对着江晚卿训斥:“像什么样,还不过来。”
江晚卿瞧了顾青澜,恋恋不舍地往江渊边走去。
要不是被师尊牵着,秦拂袖只恨不得将她睛剐了。
路离继续说:“江家主之女江晚卿,仙骨奇佳,剑天赋异禀,有意拜师妹你门。师妹近日来不在宗门,为师的便替你了这个主,你那峰上清清冷冷,也是该添些新人。”
秦拂袖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去,她俏生生的一张脸冷得简直要冒冰碴了,“师尊喜清净,只需我一人便好。再说宗主大人又哪来的资格替我师尊这个主?”
“阿袖。”顾青澜低低唤了她一声。
秦拂袖咬了咬牙倒底是没再继续说去,只是脸仍是绷着。
顾青澜瞥了她一,牵她的手稍了,似是安抚,秦拂袖的脸才算是缓了一些。
但路离的脸可就难看到极了,只见她想说些什么又顾及顾青澜在这儿终究是忍了回去。
她勉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对着江渊父女:“不若二位先在无上宗小住几天,我与师妹还需好好相商一番。”
江渊也是个识趣的人,施了个礼便带着江晚卿先行离开了。
“你先回青澜峰。”顾青澜对秦拂袖。
“师尊……”
秦拂袖显然是不想走的,但顾青澜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径直往前走了一步,握的手也离开。
她的右手顿时空落来,意识往前伸了伸,却是连一片衣角都不曾及到。
秦拂袖瞧着顾青澜的背影,垂落在侧的手握,终是没再说什么,转便走了。
殿一时便只剩路离同顾青澜二人。
路离自台一步一步走到顾青澜侧,语气称得上温柔,“师没问过你的意愿,擅自作主,是师错了。不过那江晚卿是个天赋异禀的好孩,不论家世人品都胜过秦拂袖,你便是将她收了又能如何?”
“师若是只会说阿袖的不是,倒也不必再说了。”
她的眸光如往日平和,却无端让人觉几分冷意。
路离神冷了冷,“你也未免太护着她。一个孤女,纵,又如何与世家大族的贵女作比。”
“她不需与任何人作比。”顾青澜迎着路离的目光,声音清冽却定,“我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徒弟。”
“你……”路离神变幻莫测,似是有些气极,“你可知,你这好徒弟对你怀了怎样的心思?”
顾青澜眸光晃了晃,站在那儿便如一尊玉像,没再言说半句。
路离瞧得她这一副如烟清冷的模样,一时更是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谁料这人倒是先开了,“怎样的……心思?”
她淡淡:“如若师指的是凡人那般的心思。”
“青澜对她,亦算不得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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