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番外——当年青涩(上)
一九一九年冬,北京。
从戎嚼着香糖,甩着两条胳膊走了小楼。楼前几天刚换了新地毯,地毯织着五龙捧日的大图案,一脚踩去,绵绵的厚。一名勤务兵站在楼梯,是个值班的模样,见霍府的小家来了,立刻把腰又直了直,陪笑向他敬了个军礼:“三爷。”
从戎是袍褂的打扮,绛红的褂是新制的,崭新鲜艳直反光。抬手向楼梯上一指,他开问:“大爷回来了吗?”
勤务兵悄声答:“刚回来,好像生气了。”
从戎一听这话,便轻轻巧巧的跑上楼去,同时自己加了小心,免得哪句话说错了,再被霍相贞当成气筒骂一顿。
在二楼的大书房里,从戎见到了霍相贞。
二十岁的霍相贞,已经承父业的成了新一任直隶督军。大大的坐在写字台后,他的上还赖着个小的,是十三岁的白尼。白尼去年年末没了大,今年年初又没了爹,成了个有家没业的孤儿。霍相贞没能如愿成为他的夫,只好继续履行大哥的职责,把他接到了家里生活。白尼是个细胳膊细的小量,因为贪吃零,见了一日三餐就没胃,所以成得尤其慢,简直还没开始正式的发育。小儿似的往霍相贞怀里一偎,他嘴里嘀嘀咕咕,肩膀后背不住的往后方膛上拱蹭,一个pi也不老实,左一扭右一扭,两条穿着灯芯绒的小前后悠,鞋咣咣踢着写字台的屉底。
霍相贞正在凝神听他说话,见从戎来了,也不搭理,继续伸着耳朵倾听。及至听到最后,他把眉一拧脸一板,同时一颠大,低声呵斥:“胡说八!哪有小孩儿不念书的?再说上学都有汽车接送,又不让你凭着两条往回走,天冷也冷不到你上去,你这的是哪一?”
白尼差没被他颠去,慌忙向前伸手扶了写字台沿。坐稳之后向后一仰,他用后脑勺枕了霍相贞的肩膀,侧了脸又开始说话,话是从鼻里哼来的,从戎听了半天,只听清了开的“教室”二字,往后就是一串拖泥带的哼哼唧唧。从戎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撒的小男孩,简直纳罕,并且很看不惯,想一把扯住白尼的小,顺窗把他抡去。
他听不懂,霍相贞却是全听懂了,听懂之后又是一颠大,横眉怒目的低看他:“你那学校里,公使的儿也有,总的儿也有,怎么人家没喊冷,就偏偏冻着了一个你?嫌冷可以多穿,我再让人给你预备一个袋!不放寒假,不许休息!”
此言一,白尼立刻在他怀里又扭成了一条活龙,这回再说话就利索多了:“大哥真烦人!”他神痛苦的鲤鱼打:“烦死人了!”
霍相贞把他抱起来往地上一放,然后瞪着睛一指他的鼻尖:“再闹我揍你了!”
白尼十分清楚他那掌的力量,当即吓得向后一晃,又看了大哥是铁石心,自己明天这学是非上不可,便一跺脚一转,气哼哼的跑去了。
白尼一走,屋里就清静了。从戎偷打量着霍相贞,觉霍相贞这个面沉似的德行,看着实在是很不好惹——霍相贞是越越不好惹,小的时候倒还真不这样。小的时候,他和一般少爷差不多,也调,也贪玩,老爷不许他玩,他就让从戎给他打掩护,人还仗义,不让从戎白帮忙,只要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必定要分给从戎一份。然而自从过了十五岁,他开始有了官威。
无须旁人看,他自己就不肯玩了,言谈举止也是老气横秋,一开就是家国天,除了正事之外没闲话。从戎看他日渐凛然,慢慢的也不敢和他亲近玩笑了。
霍相贞是承父业,他也是承父业,只不过霍相贞现在是督军,而他是家。霍府的家是真好当,除了一位泰山石似的大爷之外,再无其他主,从戎满可以横着来。可从戎毕竟是新时代的青年,脑活络,不甘心一辈只在霍府当才。所以他怀揣着个新主意,跃跃试的想要来和霍相贞打个商量。然而霍相贞这一阵又是黑云罩,只要门回了来,就必定是气不善。
从戎知他的心思,所以此刻试试探探的笑问:“大爷今天门,是不是又见着连师了?”
霍相贞看了他一,然后没言语,只从鼻向外呼两气。这几天他主持召开军事会议,也真是邪了门了,只要他一开腔,连毅必定拿话损他。本来他就心里发怯,面前的众位师旅都比他年纪大有资历,如今再被连毅夹枪带的一嘲讽,他气愤张,越发把话说成了语无次。后来他索退了一步,请连毅一气把话说完。哪知他一闭嘴,连毅滋滋的也闭嘴了;他一张嘴,连毅立刻笑眯眯的发言——他恨得攥起两只碗大的拳,还不能把连毅当场捶成哑。
从戎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劝:“大爷,您跟那人生气,犯不上。”
霍相贞听到这里,才忽然意识到从戎来了。
抬望向从戎,他沉声问:“你来什么?”
从戎清了清咙,又从兜里掏一张小纸片,低吐了嘴里的香糖。这回齿好了准备,他语气轻快的笑:“那天我跟大爷说话,话没说完,大爷就门去了,大爷还记得吧?”
霍相贞其实是不记得了,不过懒得多问,直接“嗯”了一声。
从戎察言观的继续说:“大爷现在若是有工夫的话,我想把话说完。”
霍相贞又一:“说吧。”
从戎垂手低,恭而敬之的了正题:“大爷,您上次不是骂我没息吗?其实我也有我的主意,只是得请大爷成全。”
霍相贞听他说话大兜圈,不禁有些不耐烦:“说!”
从戎微笑着抬了:“大爷,我想向您讨个一官半职。”
霍相贞很意外的一扬眉:“一官半职?你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东西,给你官你会吗?”
从戎柔顺的对着他笑:“当小兵也行啊!您总不让我家门,我哪能有息呢?”
霍相贞的眉落回了原位:“你啊,也就是个当副官的料!”
从戎立刻笑:“当副官也成呀!又能跟着大爷,又不耽误我家,两全其嘛!”
霍相贞眨眨睛,没想到他还真是不挑剔。末了向后一靠,他开答:“自己去找军服换上,往后就算我的兵了!”
从戎一鞠躬:“谢大爷栽培。”
离了书房之后,从戎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糖。他早看来了,霍相贞就是他一生的靠山。靠住了霍相贞,他这辈就有吃有穿有钱。副官当然是毫无地位权力可言,但是天天跟着霍相贞东奔西走,很可以趁机多见几分世面,多认识几个要人——这里,可就有玄机了。
事在人为,有靠山,有人脉,有办法,还怕不发大财?好好的一位大爷摆在那里,不利用都可惜了!
从戎打定主意,第二天就换上了早预备好的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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