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 - 第5章

    chapter 5

    “一般染二十四小时就死了，你确定不是上个床伴太给咬的？”

    司南坐在门后，手臂搭在膝盖上，摇了摇。

    周戎还想说什么，医生放温度计：“你的人发烧了，周队。三十七度九，染初期症状，应当立刻隔离。”

    周围人人变，不远有民众纷纷退后，嗡嗡声如电般扫过人群：“他被染了……”“会变成怪吗？”“快走，离远！”

    有个男的壮着胆大声：“把他去！这儿都是平民，万一他咬人怎么办？！”

    附和声渐大，颜豪怒：“他没有被染！不然路上早变异了！外面全是丧尸，让他上哪去？”

    周围窃窃私语：“当兵的就是横……”

    “就是！……”

    周戎蹲在司南前，忽然伸手，行扳起他的。

    司南肤是迥异于亚洲人的冷白，嘴裂，略显疲惫，微垂帘时倒有他母亲的模样，和周戎满是枪茧、骨有力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戎冷冷地打量他片刻，忽然起：“把他关仓库办公室，保持观察。”

    医生不赞成：“周队……”

    周戎说：“我的人，我负责。”

    仓库办公室是用三合板隔的小单间，五平方米大小，病毒爆发前是值班员岗的地方，薄薄的空心木门上装着老式弹簧锁，里面还有个铁销。

    司南背抵着墙，坐在角落里，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过了会儿周戎推门而，反手关门，把亦步亦趋的颜豪和草挡在了外面。

    “喏。”

    司南抬起睛，面前是个鬆麵包。

    “库房里拿的，吃吧。”

    司南一动不动看了几秒钟，才别过脸去。

    “怎么，关你半天而已，仗着好看闹绝啊？” 周戎哼：“告诉你，哥这辈最不会的就是怜香惜玉，最擅的就是辣手摧。当年受训的时候什么oga资讯素、女间谍诱番上，后来空降队，颜豪带不服，被老一天三顿儿往死里揍……乖把东西吃了，别以为我不敢来的。”

    两人对视片刻，司南终于说了实话：

    “……资有限，别浪费了。”

    周戎了毫不掩饰的嘲笑，随手把麵包丢司南怀里，说：

    “姑娘，你怎么矫得跟oga似的。”

    司南：“………………”

    周戎拍拍手转走了。

    ·

    天逾晚，很快门外传来人们走来走去、分发的声响。

    司南想了很久，还是把麵包吃了。让神经舒缓，他靠在墙角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意识在清醒和朦胧游离，仿佛穿越千万里冰冷的风，注视在战火倾覆的大地。

    他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庄园沉重的大门在前缓缓打开，晶吊灯光华璀璨，手工织毯厚重繁复，顺着大理石螺旋扶梯直上端。有个穿黑正装的男孩抱着手臂，靠在楼梯倒数第二级的扶手上，居临打量他半晌，忽然刻薄：“你真丑。”

    他到指甲刺掌心里，想退后离开，但梦连转都不到。

    男孩楼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面前，忽然伸手抓他髮，迫他抬来仰视自己：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了，明白吗？”

    司南腔起伏，觉酸的气反復切割气，想挥拳狠狠击来人，但梦境自己忽然变得十分幼小，甚至竭力伸手都够不着，只能睁睁看着那张趾气扬的脸，和满嘲讽的蔚蓝珠。

    我要揍你……他想。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狠狠揍翻在我脚……

    霎时镜转换，记忆如走观般逝去，男孩那张可恶的面孔逐渐成熟朗，化作另一幅画面的诧异和错愕，旋即被一拳打得向后仰倒。

    砰！

    喧杂如般退去，他拎起那人衣领，只见对方鼻腔嘴角不断溢血丝；那双多年来一直无时不刻注视着自己的蔚蓝珠，竟变成了风雨霾的暗灰：

    “……你想揍我已经很久了，是吧？……”

    是的。

    一直。

    但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右勾拳，又重又狠净俐落，鼻樑碎裂的脆响从指传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能清晰回忆起那令人愉悦的。

    ……

    夜幕降临，司南发烧了。

    恍惚他觉得很，仿佛置于温而虚无的海，飘飘忽忽踩不到底。脚步声来了又去，争执、吵嚷纷纷沓沓，分不清谁的声音尖锐：“你们必须把他送走，他随时可能会变异！”

    “你们当兵的命值钱，我们就活该冒险吗？！”

    “怎么办，他已经染了，我们都完了……”

    推搡摔打声由远而近，又倏然从耳边远去，犹如隔着面朦胧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停在他边，继而蹲来，把厚衣服盖在了他上。

    司南不舒服地挣扎了，那人却把他裹，连脖颈都没放过。

    “是正常生病，累得。”那人，“beta质不行，这么烧去怕不住。”

    “戎哥……”

    那人站起，低声：“车钥匙给我，我去一。”

    再次从昏睡惊醒时，司南觉得有人在往自己嘴里东西。他勉睁开睛，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几秒钟后才勉看清门透的一丝光亮。

    “喝，”周戎，不由分说拿军用壶给他了一。

    司南咽了，觉到满嘴苦涩，反应过来是刚才被牙关的药片化了：“……你……”

    “退烧药。”

    ……哪来的退烧药？

    周戎脱了外随手甩地上，一坐来，毫不避嫌地跟他挤在同一个墙角里，小声训斥：“我说你是蠢还是傻，去药房光找吃的，不知搜常用药带上么？好了发烧了吧，害得我三更半夜开车来回二十公里，差没成街上那几百个丧尸的夜间小心。要不是看在你得好看的份上……”

    司南闷声咳嗽起来，嘶哑：“白天救你们那次，不用谢了。”

    周戎立不吱声了。

    司南恢復了神，刚想揶揄两句，忽然闻到一重的腐败血腥味从脚边传来——是周戎刚丢在地上的外。

    他伸手一摸，布料满是黏腻的。

    黑暗只听见彼此的呼，半晌司南低声：“……谢谢。”

    周戎说：“不用谢。”

    咔一声打火机轻响，周戎背靠着墙，了烟，一放鬆惬意的白雾，笑着问：“刚才梦了？听你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像是在骂人。”

    “……”

    “想家吗？”周戎漫不经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