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工是朝廷命官,虽然死于非命,但还是要礼发丧。他们回来得迟了,连殡都没赶上。汤良工没有住宅,寄居衙,州衙上飘白。
叶思睿一回来,就被告知提刑察使司副察使大人带着继任的知州来了。叶思睿只好回到原先住,匆匆换一衣服见。来的不是察使朱大人,叶思睿多少松了气。但是他不知这位副察使的喜好,又没时间找人打探了。对方是官居四品的上官,他来迟一步,已是失礼。
揣着万般思绪,叶思睿匆匆赶去正堂。堂上正有两人端坐,吃茶聊天。叶思睿朝着右边那人行礼,“官见过副察使大人。”他一揖,待对方半晌缓缓说一声:“免礼。”才抬直视,朝左边那人拱手:“见过知州大人。”
知州与佥事平级,左边那人却安坐椅上,毫无回礼的意思。叶思不认得他,便把视线移到副察使大人上。
“叶佥事请坐吧。”副察使说。
叶思睿在他手的椅上坐,“还未请教两位大人尊姓大名。”
“本官姓郑,单名一个淇,淇汤汤的淇。”郑淇自我介绍罢了,又转向那位新来的知州,“这位知州大人叫李骧,骧首北风夕的骧。”
“官叶思睿,字奇,久仰二位。因远归来,未能迎接二位大人,实属失礼,还望二位大人海涵。”郑淇这人毫无印象,李骧这名字却有些耳熟,叶思睿打起神回想,怎么也想不起那里听说过。
正在这时,李骧却开了:“叶大人不必客气,我与你本是旧相识。”
叶思睿看他似笑非笑,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也只好说:“李大人神饱满,一见果然有些面熟。”
郑淇笑:“不知是何渊源?”
李骧端起茶碗,拿着杯盖拨着茶汤,盯着叶思睿和气地说:“官曾任东安县知县,后来调任外地,继任的就是叶大人,您说算不算旧相识?”
叶思睿终于得到了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左手在袖握,慢慢笑来。李骧是他之前那位东安县知县。叶思睿至今记得,拿起牵扯了县丞和典史的拐卖孩童案里,前任知县扮演了什么角始终是个谜。李骧不可能不知叶思睿上书弹劾了他,既然如此,这副和气的模样又是什么意思?
郑淇不知,只是大笑,“果然是旧相识!既然如此,本官就放心了,你二人既然有旧,想必能携手办案,不负朝廷众望。”两人都纷纷应。
客一番,郑淇问起并县的案。叶思睿正,“官正要说起,这案牵扯甚广,远不止区区一个并县县丞。”他便从说起,讲到孔泰平的账本的玄妙,卧室的密阁,还有伪装成茶叶的银。郑淇眉越皱越,李骧喝着茶神莫测。讲完之后叶思睿说:“账本州衙两位同知、判官和吏目都曾收到孔泰平的馈赠,官恳请将他们一并抓捕,看审问。”
郑淇看向李骧,“知州大人觉得如何?”
李骧放茶碗微微一笑,“郑大人是副察使,官听从大人吩咐。”
郑淇说:“你是知州,他们是你的佐贰官,当然是你说了算。”
叶思睿暗不好。果然听到李骧说:“叶大人断案如神,本官佩服。只是若说州衙的佐贰官都收受贿赂,未免骇人听闻,叶大人可有证据?”
“孔泰平的账本难不算证据吗?”叶思睿问。
李骧不急不慢地笑着说:“叶大人,别急嘛,他们只是收了几瓮茶叶而已。”他看叶思睿有辩解的意思,继续说:“我们谁也不知孔县丞送的到底是茶叶还是银,只是你碰巧两样都找到了,还有别的证据吗?”
“还有孔泰平的证词。”
李骧若有所思,向郑淇征询意见,“大人,叶大人上报的公文里可写了孔县丞指认州衙佐贰官收受贿赂吗?”
叶思睿抿了。“没有。”郑淇也问叶思睿:“为何不写?”
答案一目了然。叶思睿本不知上的公文会经过谁,若是把州衙的官员都写上,指不定这公文本到不了察使手里。所以才打算押解孔泰平回去后直接面见察使。现在看来李骧对公文容也是一清二楚。“官疏忽了。”
郑淇放过他问李骧:“这么说,你不同意抓他们了?”
“确实觉得不妥,一来,证据毕竟不够充足。”李骧冲叶思睿充满歉意地一笑,“只凭一本账簿或者一面之词就定罪,未免儿戏。二来,”他声音渐渐低沉,“汤大人尸骨未寒,我就将他的佐贰官一网打尽,未免不近人。”他摇叹气,演技十足。叶思睿心冷笑。
郑淇似乎也被他说服,连连,又问叶思睿:“你怎么说?”
叶思睿不不愿地笑:“李大人所言甚是。”
一锤定音。
叶思睿气冲冲地回到屋里,茶茗一次见他如此气急败坏,连话都不会说了。翘着二郎喝茶的庐匆匆坐好。夏天舒端一杯茶递给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仇人见面分外红呗!”
“仇人?”
叶思睿一气喝完茶,坐到椅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与并县的客房比起来都嫌简陋,更别说他住惯了的和临县的主屋了。“你还记得在东安的时候桃庄有个案吗?”
“记得。”夏天舒说。
“新任知州就是东安当时前任县令李骧,我到现在都觉得他和董襄不明不白,毕竟那桃庄庄主和他还是同乡。”
夏天舒登时起了杀意。茶茗战战兢兢上来续杯,叶思睿又了一杯茶。“也是奇了,他怎么就升官升的这么快?他卸任知县才几年?就升到了知州?”
“你升官升的比他还快,你又怎么说?”
第78章 疑是故人(二)
虽说现在不是斗嘴的好时候, 叶思睿还是被他噎住了。“好好好,你说得对。”他语气和来。茶茗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拿敬佩的神注视夏天舒。一句话就能让气上的叶老爷认栽, 夏先生你可真是个神人!
若是叶思睿读懂了他的表,只怕会罚他去牢里看犯人。不过叶思睿正满心为汤良工的死发愁, 顾不上他那小心思。“他已经葬了,这可如何是好?”连看一尸都不能了, 总不能去掘墓吧?
“仵作应该已经验尸了。”夏天舒提醒他。
“汤良工都死了, 我还信得过他一个仵作?”叶思睿一拳砸在桌上。想想李骧断然拒绝抓捕李王两位同知, 他就犯火。弹劾的折如石沉大海,或许本没有上达天听。
茶茗探去的又缩了回去。庐知趣地闭嘴。
“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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