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失笑,忙不迭地将她搂住,“没事啊,谈得来日后就多去坐坐,我娘就是你娘,好吧?”
她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他的手拢在他背后,一给她顺着气,半晌才敢问:“母后跟你说什么了?”
顾燕时哽咽着坐直,手里早已被泪染的帕继续在不停地着:“她……她跟你说的一样。”
“跟我说的一样?”苏曜没听懂。
她心里五味杂陈:“她让我日后喊她母后……”她说着,心里又悲又喜。
前些日她那么难受,总在想爹娘怎么那样,自己再也没有爹娘了。
今日太后说那句话的一瞬,她恍惚觉得自己又有娘了。
“嗯,叫母后好。”苏曜一哂,趁她看不见,嘴角扯了一。
母后怎么这么会哄人,他觉得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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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二月,顾燕时的信送了苏州城。
自大正教被连起以来,顾家的药铺几乎都关了,连在城郊的宅也卖了去,唯独还有一间药铺只是闭门歇业,留了两个貌不惊人的伙计守着。
苏曜差去的信差很懂分寸,一副和朝廷全无瓜葛的模样,将信送到,转就走。
是夜,这封信踏着夜连夜城,当一边避着无踪卫的线,一边几度巧妙转手,直奔西南。至四月末,信被转了蜀地边界的一驿站,彼时天已然全黑,顾元良已准备睡,顾白氏读完信直连心都加了速,满面惊喜的走到床边:“你快看,阿时……阿时她还活着!”
时至今日,听到“阿时”两个字,顾元良最先想到的仍是早夭的女。
他于是面无表地将信接到手里,看了看,冷笑:“怕是有诈。”
“不会。”顾白氏急切摇,“这是咱们阿时的字迹,我识得的。当初……当初我就觉得皇帝待她极好,这才肯隐姓埋名地到家里来见咱们,如今他果是留了阿时一命。元良,咱们……咱们把解药给他吧。大正教已没了,咱们留着那解药……”
“你说什么胡话!”顾元良脸骤冷,“大正教没了,你就连女儿的血债也不顾了么?那解药咱们必须留在手里,我就等着看他终于一日气绝亡,方能解我心之恨。”
“可是……”顾白氏心神复杂地劝,“她也是咱们的女儿。咱们父母的对她算计那么多,已是对不住她。现她既有命活来,我们不能……”
顾元良一声冷笑:“你我给她一条命,倒还对不住她了?”
他说罢不再争辩,背朝着顾白氏将被一盖,径自睡。
顾白氏滞在床边,怔怔望着他,满心无力。
四月末,天已渐渐了,她却觉得整个都是冷的,冻得她发抖。
自从听闻阿时离世,或许还尸骨无存,她一连几个月愧悔难当。如今乍闻她还活着,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不想再失去这个女儿了,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夫君。
他们到底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
除却左右为难,顾白氏心底亦有不安。
这几个月,她总觉得这位相伴多年的夫君行事好似愈发偏执了。
他偏执地想要报仇,时时幻想皇帝在毒发作时的挣扎,想得会笑,笑容连她都觉得害怕。
一应衣住行上的事他也愈发不在乎了,一味地只想躲着无踪卫,似乎只要不被他们拿到解药就什么都好。
顾白氏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试着劝过几次,却也无济于事。
几度无奈之后,她终是也只得躺来,满心都在思索该如何才能再与阿时相见。
而顾元良其实也并未睡,他面朝着墙,睛瞪得浑圆,想着信上的容一颗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先前就担心过,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万一研制解药该当如何是好。若是那样,他们手里的解药与药方就会变得一文不值,皇帝自可还有大半辈的逍遥。
那他们的女儿就白死了。
可今日的这封信,让他见到了希望。
他的心念动起来,想抓住机会,假意讲和,再寻个法直接取了皇帝的命。
皇帝杀了大正教那么多人,将他们的颅献到先太灵位前。他这个父亲的也想取了皇帝的项上人,献到自家女儿的灵位前。
第90章 燕枝
里的日一天天地过去,顾燕时一边过得自在,一边又为寄去的信忧心。
那封信送去已有很久了,却仿佛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她为此隔三差五就要拽着张庆生问一问有没有会信,却迟迟没有结果,后来连苏曜都被得无奈,安她说去信时间本来就,加上她父母现在不知在何,信送到他们手里也还另续时间。
当然,若说这信半丢了,也并未全无可能。他差去的信使固然可靠,可信送到苏州后如何转手才能到她父母手里,就非他们能主的了。
两场风拂过旧都,天好似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很,炎又雨绵绵了好几日,大家都觉得不大舒服。
连太后都说:“这天闷得像能将人蒸熟。”
如此,苏曜很快就了旨,请太后与一众太妃太嫔都去行避暑,徐贵妃也早为这天气抱怨了好些时日,自是随着一同前往。
顾燕时则被他拉去了白霜山,相较于正经避暑所用的行,她原也更喜那山的小楼小院,一则风景更好,二则少了许多规矩,她和他待在那里,偶尔可以设想一民间夫妻。
两方人是在同一日离的,直至驶京城才分作两路。顾燕时闲来无事,揭开车帘看了半晌太后太妃们渐行渐远的车,回过时,见苏曜递了封信来。
她一怔:“什么?”
他说:“家书。”
顾燕时显而易见地一颤,抬手住信,滞了滞,问她:“都写什么了?”
“我没看。”他摇,说罢伸手臂搭在她肩,懒洋洋的笑,“害怕吗?那我抱着你。”
顾燕时屏息,往他怀里靠了靠,沉默无声地拆信。
她从不曾拆信拆得这样慢过,因为手总在抖,不大使得上力气。
待得终于将信拆开,她意外地发现信竟很,数张信纸在信封里折成了厚厚一沓。
顾燕时将信,先大致扫了,是母亲的字迹。再细读去,字里行间都是思念。
母亲絮絮地写了许多话,有很多蒜的事,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
母亲一再地赔不是,说这些年都是他们不好,若有缘团聚,他们日后必定好好弥补亏欠。
顾燕时一页页地看,初时还有些揪心,待得读完,发现自己居然心如止。
再知晓他们对她过什么之后,她已不再信他们了,这些字句摆在前仿佛一个笑话,她只觉得信里那一声声的“阿时”来的讽刺。
阿时,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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