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手自那汗津津的手掌,俄而:“你且先忍着,若一会儿瞧见喜的,我买来赠你便是。”
天边一好月,边地夜凉如,这一阕红阁却油腻燥,乌烟瘴气,既有男也有女娼,既有汉女也有胡姬,有人坐着,有人卧着,有人饮着,有人啖着,少说也有百人之众。而这些人又大多着相同的铜质面,只余半张脸在外,乍一望去浑似一个模样。
可也奇了,这芸芸众生,千人一相,叶千琅竟一瞧见了寇边城。
穿了件枣的坎儿,辅之一件金丝镶边的玄外袍,远看是平平无奇,可若走近里一瞧,便知衣裳上以彩线绣了一幅晚唐滕昌的,工鸟巧,惟妙惟肖,极尽工细考。
这人懒懒散散卧于席上,一双绝人一左一右伴在他侧,因大半张脸掩于面之后,只能瞧见那双天底最妙绝的睛,也正脉脉笑,望着自己。
这一回再见,他已无那日雨夜相逢的潦倒落拓,瞧着既不似官宦,亦不像豪绅,倒有几分莫名的帝胄之态,轩昂人。
左边的人叶千琅在客栈里见过,右边的倒是副生面孔,生得螓首蛾眉,樱贝齿,左缀着一粒殷红砂痣,宛若针尖儿的血,怕是嫦娥临尘、西再世也未尝及得上她一半妩媚。
这名唤“桃夭”的舞姬见旁的男心不在焉,一双睛总往别游移,于是一撇那荆桃似也的小嘴儿,:“你这双睛都快滴来啦!到底是望着哪个小妖、狐媚,何不引来与我见见?”
“不过是个朋友。”寇边城饮了一碗酒,笑,“只不过我那位朋友凶残,人皆称怕,你还要见他?”
“纵是脱胎的恶鬼,桃夭也要拼死一见。”循着寇边城的目光,桃夭朝叶千琅所在的地方投去一,可哪有什么小妖、狐媚,便连一个女人也没瞧见。她只当对方存心拿自己打趣,半半嗔又:“我便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比我与持些,能叫你这般柔意魂不守舍?”
寇边城以指掂了掂那人的尖俏颌,轻声笑起:“你虽不甚丑,但若与我那位朋友相较,却有霄壤之别,云泥之差,你若再提及‘比’二字,可就是自取其辱了。”
可怜这名动西域的绝人,虽能歌善舞姿容倾城,竟也只落得个“不甚丑”的评价。
许是练武之人耳目极佳,旁人未必听见,又许是那人本就有心说给他听见。叶千琅落座于离寇边城不远的地方,两人虽不谈言语,却眉来去络得,更不时隔空对饮一杯。
寨的正前方搭着一个戏台,却无优伶戏登台表演,原是鸨有心图个闹,每天必安排一两个新来的人当众卖,让大伙儿价争抢。这会儿一个小厮正将一位蒙着红盖的人抱上戏台,登时一片嚣哄之声,都嚷嚷着要一睹芳容。
这人一袭白衣已有些脏污,双手双足皆被麻绳牢牢捆缚,在那小厮迫面向台众人,跪在了地上。
这厢叶千琅微凝眸,隐隐觉得此白衣人的形有些熟,那厢寇边城却施展法倏忽而起,一挨近于他。
“倘使这台上的人叶大人瞧着合意,只开要了,便算在寇某账上。”声音慵懒奢华,似已醉了五六分。
叶千琅摇了摇:“不必。”
“‘三世於百年,三千广於赤县。’这人生在世囫囵一遭,又何必自己局促笼槛之。”言罢轻轻一叹,倒似真心实意替他惋惜。
叶千琅又摇:“叶某自是没有寇兄这等好福气,朝歌夜舞人相伴,叶某此番前来,只为找个人。”
“找谁?”
“一刀连城。”
两人同时笑起,惹得一旁的罗望大为不解,这俩打一相见便古怪得很,不过是简简单单你问我答,到底哪里值得一笑?
寇边城眸光邃,轻咳一声止住笑意,:“听闻那一刀连城是个啸聚山林、杀人越货的贼人,竟能劳烦大人这般惦记,实是三生有幸得很。”顿了顿,又:“现他人在这里?”
叶千琅微一:“是。”
寇边城明知对方说的是谁,却不急于破,只笑:“人言一刀连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人人皆面,只怕大人就是此刻瞧见了他,也认不了罢。”
“有人说那一刀连城十尺祥云,浑似三六臂的异人,也有人说他目如炬火面似银盆,倒像个凶神疤面的煞星。可旁人说的不足信,不巧,叶某几日前恰与他照过一面——”叶千琅面现惋惜之,轻轻叹,“果是盖世豪杰,英雄无双,只可惜,叶某也未尝有幸得见真容。”
“那贼人不过区区凡愚,叶大人之言,当真太看得起他了!”寇边城大笑,以目光指着不远一个大的汉,问:“这人又是不是一刀连城?”
叶千琅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昂藏七尺、珠宝满的汉,许是与边人一言不合,一掌横,便将那人拍飞丈远,显见功夫不弱。
他摇一摇,语气甚为肯定:“不是。”
“叶大人既言并未见得那贼人真容,如何能确信不是?”
“越自尊大,越见小。”叶千琅朝寇边城瞥去一,一双薄似刃的挑起一抹笑,“这人外,便连一刀连城的一指也比不上。”
寇边城一连又问几人,皆是这里的挑人,然而叶千琅只是淡淡扫看一,便摇,不是。
两人正说话间,戏台上又现一人,叶千琅心有疑,不禁侧眸看了寇边城一。
一袭白袍罩住大健的形,台上男肩扛一柄黑布包裹的刀,辫着一小辫儿,着一只黄金面,尤是在外的一双睛,显与一刀连城十分相似。
忽然间他起袖扬手,裹刀的黑布顺势落在地上,一柄乌金刀显来,顿时刀光满堂,引来阵阵惊呼。
叶千琅微微瞠目一惊,这刀正是那柄未开刃的溯冥刀。
(九)
只听台有一人起哄笑:“单小虎,你这又是冒充哪门的英雄汉,你便是烂成泥烧成灰,爷爷也认得你!”
一时间,座杯盏与盆瓢齐飞,笑声与嘘声并起。
“呸!竟敢在你一刀爷爷面前托大,你这孙怕是了吧!”单小虎自摘了面摔在地上,一张颇为英越的面孔,只是眉间未脱几分稚气,瞧着不过双十年纪。
他往地上啐了一唾沫,也不再搭理那人,径自耍了一刀法——实则他倒非技,这一刀法行的正是敲山震虎之意,免得这些汉被了药又喝了酒,事胀,便要寻衅生事。
寇边城偏靠近叶千琅,问:“大人看这人是不是一刀连城?”
“不是。”叶千琅目视台上之人,见他形似鹤冲九天,刀光若悬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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