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物 - 分卷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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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落玉盘也似的声响,关城起了一场黄金雨。

    哪里还顾得上番僧凶戾,原跪在地上的百姓一拥而上,哄抢起这从天而降的金来。

    (八)

    可怜人为财死鸟为亡,金面前谁还顾得上遵礼法、守义,你抓我的面,我扯你的发,一个个丑态毕现,唯恐落了人后。那十八番僧方才还浑似一尊怒目金刚不可破,被这一众见钱红的百姓冲得七零八落,竟也无可奈何。

    也有笃信神佛的教徒,真似见了大罗菩萨一般,面向一刀连城所在的塔久跪不起,一边磕如捣蒜,一边呼:“一刀连城必乃佛祖化世来渡我等,他是真佛,是活菩——”

    然话音未毕,一刀连城刀锋斜走,又一刀——也不见他多使几分气力,这柄未开刃的钝刀竟似快刀切豆腐般,将佛像颅轻松斩

    佛刹之巅,法幢排排竖,香的丝帛款款飘拂。

    白袍人斜倚断首的释迦像,放声大笑。

    叶千琅微微攒着眉,遥遥看着塔上的影。

    酉初的日落了,先前一刀连城还如沐一圣光,此刻却半被斜濡染,一半似披金,一半似带血,整个人看来向背,如剖两半,也愈发衬得他亦正亦邪,半神半

    先前叩拜之声此起彼伏,此刻却噤若寒蝉,无人再多言语。叶千琅一声冷笑,心百姓愚顽透,这人既无菩提心,亦无菩萨行,更谈不上什么普度众生的救世怙主,分明只是乐见众生因他成痴成

    一刀连城便也转脸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方才相接,只见他眸笑意一,佛首金像夹于胁,足,人已腾而去。

    既然来了,又岂容你说走就走?在自己手上失了鹿临川,叶指挥使自是不肯善罢甘休,料定此刻街上作一团,罗望寻隙脱应是不难,当即也施展轻功遁。便见两人影一白一青,一先一后,一个轻若鸿鹤,一个疾似矢,转就消失于落日余晖之

    前的白袍人越古刹、跨石,仿似有心逗一般,形飘忽,忽快忽慢。偏偏今儿叶指挥使耐好极,打定主意要瞧瞧这人又卖什么关,于是对方快了自己则多运一分力,对方慢了就稍收一收,也不非上赶着把人拿,就那么不远不近、不疾不徐地追足了半个时辰。

    合着这地方诡诞得很,的景致本是越见荒凉,哪知叶千琅跟着一刀连城先后掠过一座石前竟突兀而起一片城寨——四怪石林立,黄沙漫漫,可这城寨半大不小,周围倒遍植山茶,繁密,叶葳蕤,还俱是难以一求的稀罕品。这红翠相映的漠北风光,竟与这时节的江南乡别无二致。

    见如此反常景象,叶千琅自不敢掉以轻心,形一挫便急停来,如掠惊鸿般稳稳落于城寨外

    抬一看,城寨横着一块漆黑的檀木匾,匾额上褪尽最后一,徒留“一阕红阁”四个大字。

    笔意雄健,名字也雅,可这地方却是个寨。

    叶指挥使二十有四,自是不可能没逛过窑,只不过这荒蛮边地竟也有这么一红楼绿酒的温柔乡,确在意料之外。他耳力好,遥遥听见一阵急促蹄声,辨认是自家的雪魄,便也不急于这窑一探究竟,只耐心等在门外。

    等了约莫小半香的光景,方见罗望骑着雪魄现,他伤势不轻,勉力才能纵疾奔。

    雪魄虽是畜牲,却也乖觉不逊一个八九岁的孩,平日里从不容人靠近,可这回似是知罗望要去寻找主人,竟肯纡尊降贵成了对方的坐骑。

    一阕红阁门外竖着一只偌大的酒缸,酒缸旁立着一个模样机灵的小童,但凡要门的男,必得先饮一碗这缸的烈酒,还得在脸上上一只铜质面

    叶千琅接过小童递来的酒碗,这酒既稠又浑,既烈又劣,扑面一阵刺鼻的酒味,却未能掩住其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香味。叶指挥使统领整个锦衣卫,的就是杀人害命的活计,什么手段没使过,什么毒没见识过。他微眯了眸细细一辩,说是毒也不尽然,不过就是丹、散一类,想来这寨的主人颇会钻营,他来者何人,先他一斤两斤的媚药,届时火上炽,何愁对方不乖乖掏银

    门的小童见来人迟迟不肯饮酒,便问:“你难是疑心酒里有毒?”

    叶千琅反问:“难没有?”

    “有呀。”小童一排碎玉也似的牙,齿也十分伶俐,“人命,酒断人,既然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酒曲芽便是穿毒药,我的酒当然也是有毒的。”

    叶千琅不动酒碗,微微一笑:“便连一个看门的童都这般有趣,看来这一阕红阁我是非不可了。”

    “你这公生得这般金贵好看,可行事却这般婆婆妈妈,说话又这等怪气——我说你莫不是个太监吧?”实是这小童火金睛,这叶指挥使虽不是太监,却也是太监的半个儿,这些年耳濡目染魏九千岁的行事作风,自个儿也差不离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拉扯,“你若行闯门去,我自是打不过你,便只好喊大伙儿来评评理,你这么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孤苦小人儿,没脸没,羞是不羞!”

    罗望见这小人儿胡搅蛮缠,当:“松开你的手,莫自讨苦吃!”

    “我当哪儿来一阵,一臭及十里——我跟你主说话,要你这狗东西吠个什么劲?”言罢还眨了眨睛,作臭不可闻之态扇了扇鼻

    罗千天生好脾,不会与一个无遮拦的一般见识,叶指挥使自然也不会受这激将之法,以他的,就是血洗了这个寨又当如何?只不过他心里系着的是一刀连城,懒得再与这稚诸多纠缠,于是大大方方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罗望见叶千琅饮烈酒,也就不再多言语,当即一了碗酒,又接过小童递来的一双铜质面

    怎料这西域的媚药药极其生猛,罗望方跟着叶千琅一脚踏,便窜起一火,还没多走两步,已是气不畅,背上汗淋漓。

    他转望着叶千琅,忍不住便想起同在王安府里的小时候,彼时他呼他小名,他唤他大哥,俩人行则手挽手,寝则足抵足,可谓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大人……阿琅……”罗望捺心火,见叶千琅吐纳丝毫不,一张脸仍皎若冰雪,白璧无瑕,不禁又想起那日府失火,为救对方脱险,自己将那粉团儿一般的小东西牢牢裹怀里,结果却被大火烧毁了半张脸。

    “阿琅……”罗望愈加难自控,又唤了对方一声名字,便伸手去牵叶千琅的手。

    罗千绝非城府沉之人,叶指挥使更非不通事的童,对方那心思他早瞧了来,却向来只当瞧不见。他冷冷看了罗望一,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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