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的院脸沉重的走了过来,径直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
“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他叹息着拦住了樊成云,视线扫过钟应和旁边的厉劲秋,也没有问候的心,只剩沉重。
“小应,你和学生先去吧,先去给辉声别。”
厉劲秋被当成了学生,也不声。
他和钟应默默的看着樊成云和院走到一边商谈,继续往学生们涌去的地方走去。
柏辉声的教师宿舍楼,已经摆放了无数圈和束。
急忙赶来的学生们,捂脸痛哭和低声哀悼的不计其数,钟应穿过狭窄的楼,都能听到他们发自心的悲伤。
老旧斑驳的楼,站满了捧着束的学生。
他踏三楼那间两室一厅的狭窄宿舍,就见到了脸苍白的方兰,安着学生。
“柏老师放心不的就是你们,拜一拜就去上课吧,不必来守灵,明天他就走了。”
方兰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沧桑的脸颊甚至能挤笑意,劝着这群迟迟不肯离开的孩。
钟应远远站在门边,显得手足无措。
他不习惯参加葬礼,可能永远不会习惯。
那些隐藏在年幼记忆里的痛苦、悲伤,在见到柏辉声黑白遗像的瞬间,翻涌上,震得他不敢靠近。
更不敢作声。
“小应。”
方兰发现了他,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就走了过来。
“方老师。”钟应恭敬的招呼。
方兰惨淡的笑了笑,疲惫的神焕发一丝光亮。
她说:“你柏老师去世前还念着你。他听说你带回了木兰琵琶,一直想听你弹弹。可惜、可惜啊……”
她的话语仿佛闲聊,听不有多少悲痛。
倏尔叹一声,她问:“你师父呢?”
钟应还没回答,方兰的视线就落在了他后,樊成云和院神凝重的走了来。
“兰。”
樊成云一声喊,方兰的全注意力就落在了这位负重任的师弟上。
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语气焦急,“成云啊,辉声去世前还在说希声的事,他说等病好了,立刻就去国,要去接希声回来——”
方兰说着说着,泪涌了来,声音哽咽嘶哑,克制不住压抑的悲痛。
“就差那么几天,希声都找回来了啊,就差那么几天!”
她的哭声,撕碎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和温柔笑意。
连说的句都带着颤抖,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呼喊。
她喊:“师叔本来就恨我,他恨我劝辉声回国!他恨我不让辉声去国治疗!”
方兰一腔哭诉,变成了只有他们才懂的泪和哀嚎。
“你让我怎么敢告诉他,辉声去世了,再也不能亲自去接希声了!他们约好了的,约好了的!”
刚才优雅敛的遗孀,哀嚎声宣着心最大的痛苦。
周围原本被她安来的学生,顿时哭哭啼啼,放声痛哭,使得原本安静的宿舍,陷了邃的悲伤与哭泣之。
门外守着的音乐家、柏辉声的亲属朋友,冲来抱住悲痛绝的方兰。
“兰,别哭了,兰。”
钟应这样的晚辈都被他们挤退了来。
只能远远的站在门边,看到方兰几近厥的痛哭嘶嚎,哀伤的听师父安:
“我会陪你去国,我去告诉贺先生。兰,他会理解的,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就差几天啊!成云,辉声等了希声一辈,怎么就差那么几天!”
方兰的哭声,压过了一切安。
比起去世,她更伤痛的是丈夫永远无法实现和师叔的约定,等了一辈,却永远留了就差几天的生死相隔。
现场作一团,撕心裂肺的痛哭将这场简单的告别渲染得更加沉痛凝重。
所有人都在惋惜一位伟大音乐家的离世。
所有人都在说他的遗憾是没能亲自去接希声。
“希声是谁?”
厉劲秋只能听他像是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到柏大师去世后,去国接他成为了遗孀哭到绪失控,哀求樊成云帮忙的首要大事。
“它是国华人互助会帮我们找了近八十年的青铜乐。”
钟应的视线落在柏辉声遗像上,抬手抹掉了源源不断的泪,声音哽咽脆弱。
“它就是遗音雅社的那编钟。”
第36章
遗音雅社的编钟, 原本没有名字。
它是唐代制成的一青铜祭祀乐,由9件钮钟、27件甬钟组成的36件。
冯元庆在一位收藏家家里见到这大型编钟时,震惊于它清澈浑厚的音, 以及历经一千多年的朝代变迁, 始终完整如新的钟。
于是, 他倾尽所有, 向收藏家买了它, 暂存在自己任教的清泠湖学院, 用作编钟乐律教学。
当沈聆提一起研究汉乐府谱曲, 冯元庆率先响应, 便将那编钟移了遗音雅社。
1942年,沈聆被捕。
冯元庆收到日军伪军将来搜刮的消息, 立刻拆散了编钟,装木箱,与友人们一起带着乐连夜送往了租界, 以求躲避灾祸。
却和楚书铭、郑婉清的木兰琵琶一样,被国商人带离国。
一完整编钟,至此失散海外, 不得完整。
钟应坐在教师宿舍楼的台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低声讲述编钟的过去。
他说:“冯先生他们追到国的时候, 商人詹姆斯.维纶家里只剩了6件层大型甬钟, 其余21件层甬钟和9件上层钮钟大分遗失, 因为……”
钟应无奈的笑了笑, “维纶把它当成国带回来的礼, 送给朋友了。”
战火纷飞, 朝不保夕的年代, 国商人詹姆斯.维纶带着大箱财离开,就没有想过原主人会找上门来。
他不是唯一这么的人,更不是最后一个。
国前往国的邮,路途颠簸遥远,达半个月到一个月之久。
维纶在邮结了不少贵族商贾,全靠着他的大方。
今天能够拿小巧致的青铜钮钟,作为攀附新贵的见面礼。
明天能够挑选晶莹剔透的玉镯茶盏,显摆自己在国的丰厚收获。
拆得零零散散的编钟,更像是一堆一堆装饰摆件。
成为了他讨好新朋友老朋友的绝佳礼。
直到冯元庆赶到国,找到这位友善的“朋友”,他才如恍然大悟一般说:“哦,实在是太抱歉了。”
可惜为时晚矣。
国人将钮钟甬钟送给了朋友。
然后,朋友又送给了朋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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