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宁明志,字致远。”
钟应重新说这个名字,都觉得齿间寒冷,心脏冰凉。
他说:“1942年之前,沈先生时时提到他。就连最适合雅韵的冰弦,也是宁明志想尽办法找来的,所以那时候,他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沈先生甚至认为他是一个天赋卓越的年轻人,必然会将十三弦筑奏响,成为遗音雅社的骄傲。”
“但是,沈先生狱后,所有书信、日记,再也没提及‘致远’二字。”
钟应讽刺笑意,声音都变得冷漠,“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或者这个人早死在了那场战。”
“为什么?”周俊彤诧异声。
钟应清楚的知为什么。
琴馆沉默的黑白报纸扫描件,隐藏着沈聆不愿在日记里吐只言片语的痛苦。
《遗音雅社音乐家宁明志庆祝大东亚共荣》
《遗音雅社音乐家宁明志弹奏钢琴,祝福日军战争胜利》
《遗音雅社音乐家宁明志盛赞日本对华文化的重视》
宁明志本没有代表过遗音雅社登台,却以“遗音雅社音乐家”的衔,频频现在日本人指定的报刊上。
白纸黑字,无可辩驳。
他说:“因为宁明志不沈先生的朋友,他是卖遗音雅社的叛徒,是战争时候投靠日本人的汉。”
第16章
宁明志所作所为, 是在沈聆心上刀。
可师父曾经给钟应讲述的故事,比起单纯的报纸报更加可恶。
如果说,十弦雅韵失海外是贝卢的罪过, 那么,遗音雅社的其他乐会失海外, 宁明志难逃罪责。
然而, 那些故事没有资料佐证, 师父也从来不肯告诉他, 是听谁说的。
他不可能告诉周俊彤毫无据的事。
钟应只是非常肯定的说:“如果沈先生在天有灵,一定不愿再见到宁明志。”
“博馆展板时要是方便, 麻烦你们不要提及这个名字……或者,把沈先生提到他的容删掉也行。”
周俊彤挂断电话, 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发呆, 上面清晰记录着自己想问的一切。
——致远是不是沈先生的好朋友?
——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故事?
——沈先生这么喜提到致远, 能不能在展板上展示他们的友谊?
然而, 钟应现实又残忍的告诉她:沈先生在日记里次次提及的致远,不仅背叛了遗音雅社, 变为了沈先生不愿再见的人, 还成为了令人不齿的汉。
她刚从沈聆和贝卢虚假的友谊振作, 又受到了真实的打击。
那一瞬间,好像永远不会相信知音,更不会相信山了。
周俊彤关在房间许久,久到厉劲秋都忍不住敲门。
“彤彤, 你给钟应打电话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厉劲秋准备离开, 刚转就见到旁边卫生间站着的影。
吓他一!
他还没开骂, 就见周俊彤泛红的睛, 右手拿着剪刀,平时能够及腰的发,糟糟的短了一大截。
饶是心大意的铁血直男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什么?”
周俊彤忍着伤心,说:“天太,换个发型,换个心。”
厉劲秋显然不信,盯着她。
周俊彤妥协般大喊:“好吧!我大了,再也不会相信浪漫故事了,你满意了吧!”
厉劲秋依靠着门框,看她冲动剪掉的发,笨拙糙的发尾。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拿剪刀剪了周俊彤几发丝儿,都被周俊彤追着打了几条街,还绝了好几天。
结果现在,自己亲妹妹说着再也不相信浪漫故事,抬手就剪掉了视若珍宝的发。
厉劲秋觉得周俊彤思想很有问题。
他皱着眉提醒:“别人削发明志,你剪发大。你不想着大心灵,只顾着大外表虚张声势,是不是太傻了。”
周俊彤睛瞪大,简直想把手上的剪刀往面前这个没人的家伙上扎。
“哥,你绝对会单一辈,没有女人受得了你这个死直男!”
“那不重要。”
厉劲秋丝毫没有受到伤害,还急着追问,“你问到钟应地址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周俊彤扔开剪刀,了一把泪,抗议:“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吗!”
“我关心啊。”
厉劲秋抬手看了看时间,“钟应家远吗?今天好像有晚了,这时候去拜访别人不太好,那我们明天去。”
周俊彤气得红,“你绝对会孤独终老!”
周俊彤了半晚上时间,请Tony老师把她剪得糟糟的发,修理成了时行的短发。
清的不仅仅是她的发型,还有她沉重的心。
收拾好的周俊彤,拨了钟应的电话,准备约个时间见面。
当然,她哥要是不吵着一起去,更好了。
“钟先生,展板现在了一版草稿,你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聊聊?”
“最近可能不行……”
钟应接到电话,格外无奈的回答:“我在维也纳。”
奥地利维也纳,世界音乐之都。
在这里随可见提着琴箱的音乐人,还有街边即兴演奏的音乐家,走在维也纳就像了音乐的世界,充满了艺术的旋律。
可钟应没去接受艺术熏陶,而是端端正正坐在维也纳拍卖行。
宽敞明亮的会场,已经来了不少人。
他和周俊彤约好了网上确定展板文字,坐回前排席位,继续垂眸专注的看着彩介绍册,仔细端详着第四件标的的介绍。
那是一把国古董琵琶。
唐代紫檀木,琴呈梨形,琴镶嵌着雕白玉,弦轴上缀着细碎象牙。
作为唐代盛兴的曲项琵琶形制,它四轸四相十品,四弦完好无损,正面雕刻着简约的木兰,一簇一簇绽放于早般蜿蜒攀至背板。
除此之外,通朴素,再无别的特征。
这把琵琶除了年代久远,纹和饰可以说平平无奇,只能夸一句端庄得。
然而,钟应看得十分认真。
他还嫌弃手册上的图片太小,没法好好查看一木兰的纹路,给他一个辨别木兰刻痕的机会。
“樊大师您放心,今天我们对这把琵琶志在必得!”
清泠湖商会的陈会,坐在一旁与樊成云闲聊。
他常年往来国际拍卖市场,说起拍卖行的拍品价格风向,信手拈来,“乐这东西,很少有人愿意价,特别是在奥地利,特别是琵琶。”
他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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