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确定:“是熏香,没错,很特别的气味!”
谢琢想了想:“熏香?特殊吗?你有没有在别闻到过?”
侯英也问:“若再让你闻,你能不能闻来?”
范纯仁迟疑。
侯英肃了声音:“想好了再说。”
范纯仁一咬牙:“很特殊,我能!”
从刑狱来,侯英被日光照得眯了眯睛,呼了气:“幸亏今天叫上了谢侍读,否则这个线索一不注意就会被遗漏了。”
谢琢随着他往外走:“但范纯仁不一定真的能闻来。”
“我骗他说,只要能抓背后指使他的人,说不定他就能保住一条命。范纯仁贪财又怕死,这一招很好用,他到时肯定会绞尽脑去回想那天闻到的。”侯英拍了拍官服,像是想把上面沾着的秽气都拍掉,接着,“不过有了这条线索也难办,洛京有家底的人家,都喜熏香。”
“范纯仁作为兵的官吏,见识不少,但他很确定自己没在别闻过同样的气味,说不定这熏香是某些人家专门定制的合香。”
洛京城喜好熏香之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去买香铺调制好的成香,只有少数人才会大价钱照喜好定制合香。
想到这里,侯英便:“接来我准备去一趟宣和香铺,看能不能取几合香给范纯仁闻上一闻,谢侍读可要一起?”
宣和香铺是洛京城生意最好的香铺。
谢琢想立刻应,又面犹豫:“虽然很想和侯寺丞一同前往,但有几分卷宗今日就要往上。”
“如此确实不敢再费时间了。”侯英笑,“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若有了结果,我立刻告知谢侍读。”
“好,那就等侯寺丞的消息了。”
散衙时,葛武一见谢琢,就将手里拿着的一封信递了过去,又:“公,宣和香铺的老板说了,已经照公的吩咐,拿了十几合香给侯寺丞。”
“知了。”谢琢接过信,“谁寄来的?”
“有商队从凌北回洛京,陆小侯爷让他们给您带回来的。”
谢琢手上的动作立时滞住了。
从陆骁离开洛京至今,边境的消息接连落他耳里。
陆绪虽然还没找到,但他安排的那个伤科大夫医术确实妙,大将军陆渊已经从昏迷清醒,不过伤势太重,至今无法地。赵鼎到凌北不久,了几件破烂事,立刻就被陆渊找着理由架空。
陆骁虽然几年没有回凌北,但凌北是陆家地盘,没过两天,陆骁就领着人与北狄大大小小打了几场仗,胜负皆有。
谢琢惯常会克制自己的心绪,不让这些绪影响到自己的理智,但或许是这份思念实在太重了,越是压抑,越是疯。
他有时会害怕听见凌北的消息,害怕隔着千里远的距离,得知陆骁生了病、受了伤。但同时又会在灯烛,将消息里的每个字都仔仔细细拆解清楚,以想象陆骁如今面临的势。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极为平常,但侯英会问,谢侍读最近可是心思烦,夜卧不宁?葛武会告诉他,陆小侯爷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公不要担心。
这时,谢琢才发现,原来他的这些掩藏,本什么都藏不住。
车行了半程,谢琢才打开了一直拿在手里的信。
信纸很薄,上面的墨迹且匆忙。他仿佛能看见百里连营,陆骁披着银甲,满肆意的金戈血气,执着墨笔匆忙写一行行字。
“夜里阿瓷几次梦,想来,我想阿瓷,阿瓷亦是思我念我。凌北局势尚能应付,无需挂念,你独自在洛京,更要小心。”
絮絮叨叨地写着不要受凉、好好吃饭、喝完药记得吃糖之类的细碎小事,又意气风发地写:“……耶律真确实难对付,我几次都差了他的诡计,不过最终我都识破了。此番,我要前往秦望山,不少人都说耶律真是狼王,我这便带人去掏了他的狼窝。”
信的末尾,笔锋一转,陆骁又叮嘱:“阿瓷一定要记得想我。”
生怕他把他忘了一般。
谢琢浸凉的指尖着信纸,像是要从上面汲取温,将这一行行墨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目光最后定在末尾那句话上。
无需记得,这早已成了本能。
第67章
一连几日, 侯英上都透着一郁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大理寺不少人都会避着他走。
谢琢正坐在案桌后, 低复堆积的案件卷宗,见侯英走过来, 先起将窗推开来通风。
侯英无奈:“谢侍读,倒也不必如此张!”
谢琢站在好几步开外,没有靠近的意思:“侯寺丞上, 少说有十几二十香料的气味,闻着太熏人了。”
捞起衣袖左右闻了闻, 侯英疑惑:“真的有这么多气味?我自己怎么半闻不来?”
他一说起就开始心疼了, “你是不知,我每次燃香的时候, 都觉自己燃的全是银钱!那些定的合香,指甲盖那么大一都贵得我疼!若不是香铺的店主明大义, 没让我给钱,不然,把大理寺整个衙门卖了都付不起。”
谢琢抬看了看大理寺有些老旧的房:“侯寺丞所言的确不错。”
侯英笑声来, 又了鼻,“我这几天每天都被熏得脑胀,你是不知,狱里气味本来就驳杂难闻, 我现在又天天在里面熏香料, 味更加奇异, 连狱吏都跟我说鼻有受不住了。”
香料闻多了燥火,谢琢给侯英倒了杯茶:“有眉目了吗?”
侯英了声谢,端着喝了半杯:“我找香铺的店主要了好几, 全给燃了一遍,范纯仁都说不是。”
谢琢蹙眉:“他真分辨得来?”
“我也不确定。”侯英也有说不准,“不过还能怎么办?现今陛得,又只有这一条线索,除了往追查,没别的办法了。我一会儿再去一趟香铺,换另一批合香来给他闻,我就不信了!”
一天过得很快,临近散衙的时间,谢琢将面前的卷宗收拾了一番,正准备离开,就见侯英大步走了过来,神绷得很。
谢琢停手里的事,猜测:“这是……有眉目了?”
侯英看了看谢琢,角抿,犹豫一番后才:“有眉目了。”
他上沾着的郁香气像是天边的云,神也像笼罩在这片云。
“你你这几天忙里忙外,都是在忙这一桩案,又辛苦燃了这么多香料,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不是应该兴?”谢琢从他脸上看了不对,几步去将大门关上,才转过问,“是谁?”
侯英有些不明白自己从店主得到答案后,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来找谢琢。
谢琢在侯英旁边坐:“从你神来看,是一个极不可能的人?”
“对。”侯英手撑在大上,了几气,才低声:“范纯仁辨认了他那天蒙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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