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耳发红,像是发现自己刚刚的发言太不稳重,有轻狂之嫌。
盛浩元也随鼓励:“延龄聪明,说不定真的能清不少冤假错案,还罪人清白。”又故作叹息,“要是朝廷官员都心怀这般的正气,不知会有多好。”
“说的对,”寇谦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突然想起,“说起来,那个温鸣是不是也要参加这次的制科考试?”
盛浩元:“没错,温鸣在河文方面的才学很是不错,定然不会错过这次的制科。”
寇谦脸上有些鄙夷。
谢琢好奇:“寇待诏似乎对这个温鸣……”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那个温鸣不闭门看书,反而来参加文会。”寇谦语气不太好,“来参加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谁都知,朝为官,有三五好友不是坏事,但那人……太谄媚了。”
谢琢不解:“谄媚?”
“当时我也在,礼尚书的儿不小心踩脏了盛待诏的鞋面,手里的茶也洒到了自己的袍角上,正想让侍人来清理清理,没想到那个温鸣,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跪在了地上,用自己两边袖,把盛待诏的鞋面和吴祯的袍角都净了,你说谄媚不谄媚?我当时都被惊住了。”
盛浩元没有阻止寇谦的话,等他说完才:“我当时也很惊讶,毕竟只是鞋面脏了,没什么关系,他突然跪在地上……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时没来得及拒绝。”
说完,他就在等谢琢的反应。
“确实,”谢琢想了想,猜测,“或许是这个温鸣知了此次制科的主考是徐阁老,副主考是礼尚书吧。”
“有理!”寇谦又用卷着的书册敲了敲手掌,“吴祯是礼尚书的儿,盛待诏是徐阁老的女婿,不过他结得太过明显,反倒惹人生厌。”
谢琢不动声地附和:“对,如此行事,确实惹人生厌。”
晚上回了家,谢琢换绯官服,就见葛武急急忙忙地走来:“何事?”
葛武手里拿着信,睛微红:“公不是叮嘱,让人盯着温鸣家里吗?刚刚收到信说,温鸣的妻今天白日里就饮不,傍晚已经去了。临死前,叫人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死讯告诉温鸣,让他好好考试。”
他想起温鸣自己都穷成那样了,依然要给妻买药寄回去,可见厚谊,不由迟疑:“我们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温鸣?虽然……他已经赶不及见最后一面了。”
谢琢看着灯烛的微光,片刻后才吩咐:“先不要告诉他。”
葛武应了声“好”,又河:“公,若是这个温鸣没有血、胆小懦弱,不照公的设计行事怎么办?”
烛光,谢琢的神无风无痕,“不碍事。就如同棋,棋路不是只有一,若这枚棋废了,换一枚棋就行。”
葛武不再忧心,只在心里想,希望温鸣不要辜负公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法天地四时之韵,民日用而不知;传祖宗六圣之心,我无为而自化。”——《紫宸殿正旦教坊词》苏轼
这里的“教坊词”就类似于晚主持人的串词~
第40章 第四十万里
腊月二十四傍晚, 温鸣收到了家里托人带来的回信,说他送回去的药效果很不错,家一切安好, 让他一定要专心考试,不要担心家里。
此时, 普宁寺客舍的房檐挂着透明的冰凌, 缸早已结成了冰, 温鸣房烧不起昂贵的炭, 屋里屋外一样冷, 呼可见白气。没有东西能取,他便将所有的衣服被衾都裹到了上。
满是薄茧和冻疮的手指着信,温鸣又将信的容从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才小心地将信纸折叠整齐。
药有效就好, 温鸣往快要冻僵的手里哈了一气,想着, 后日就是制科的考试了,等他考完,先去千秋馆找宋大夫抓两副药, 然后买两块适合给妻和母亲衣服的布, 正好能赶在除夕那日回家, 过个好年。
等以后有了俸禄,他再多接抄书的活计, 攒银钱,就能把母亲和妻尽快接来洛京, 每个年节都可以一起过。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一脚踏泥沼也没关系,只要这次有机会能参加考试、盛浩元他们不会从作梗, 他就一定可以考上,能被授官、被陛派去治河。
往后,若是徐伯明抓着他的把柄不放,迫他违心的事,他说不定可以尽力跟他们周旋,或者,说不定会有别的解决办法和转机。
反正他已经发现,盛浩元和吴祯不过是想作他、折辱他,看他摇尾乞怜、放尊严而已,他不是不到。至于别人会不会看不起他、会不会觉得他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
咬了一冷的馒,混着凉尽力咽去,缓和了腹的饥饿,温鸣继续看起书来。
日总是能越过越好的,终归还有希望。
武宁候府,陆骁正站在库房前,为送什么给谢琢年礼发愁。
上次送的白兔耳坠,是借着亲手雕刻的理由,阿瓷应该不会起疑。但胭脂、步摇这些东西,他现在还不是很敢频繁地送去,说不定一送去,阿瓷上就能发现他已经什么都知了。
思来想去,陆骁从库房,把他这几年从各的赏赐里陆陆续续攒来的东珠和南珠全翻了来,又另找了一个致的锦盒装好。
他想着,珍珠首饰之类的东西,阿瓷现在扮作男,还用不上,但他可以先把珍珠送过去,等以后,阿瓷就可以用这些珍珠个十几件首饰,正好组成一完整的珍珠面。
心里了了一件大事,陆骁去院里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槍法,但却越练越心烦——虽然事先想好,要除夕当日才把礼送去,但陆骁发现,自己有忍不住了。
于是张召刚过来,就被自家侯爷迎掷来一把槍:“拿好。”
“是!”见人大步星地往外走,张召连忙声,“侯爷,你要去哪儿?”
陆骁脚步一滞,又闷往外走:“……去送礼。”
书房里,谢琢正在回想今日碰见二皇李慎的形。
今日,他去文华殿面圣,正好在殿外遇上二皇前来问安,他原本准备恭敬避让,没想到二皇主动跟他闲聊了几句。
二皇李慎继承了母亲德妃的相,容貌偏俊秀,温和,便是对女监都颇为客气。平日里喜文人志趣,上不见金玉,曾说自己若非生在帝王家,一定寄山,个闲人。
而不是洛京的文士,还是朝的文臣,都很吃他这一。
不过,依照殿后父间的对答来看,咸宁帝信不信李慎这一就不好说了。
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像是来人故意的动静,谢琢侧耳,几乎是立刻辨认了来人是谁。
陆骁站在窗外,刚了一气,准备抬手敲窗,就发现面前的窗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谢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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