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猝然抬:“你——”
走这么急,就是去给他买一个……煎雕?
一时间,他心竟生些许胆怯,不敢伸手去接。
陆骁见他不动,不禁又有些好笑:“来,伸手。”
谢琢依言伸手。
把煎雕放在谢琢的掌心里,看着谢琢被光影映照的眉,陆骁想,还是这样发如鸦羽、齿皓朱、风仪飒飒的谢侍读,看起来更顺。
第10章 第十万里
第二日,不知是念着尖上的微辣鲜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循着昨晚的印象,谢琢又走到了赵叔的面摊附近。
正着小雨,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远远看着,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过去。
不是喜的吃,还是旁的好,谢琢总是从最初就会克制,断不曾有这般第二日就再来的况。
“怎么站在这里?”
谢琢一时以为自己现了幻听,等抬起伞,才发现来的确实是陆骁。
他没有撑伞,毫无顾忌地站在雨里,发上覆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汽。
陆骁大步走到通往里间的门边,掀开青布帘回,眉目张扬,玩笑:“本侯可是亲自为谢侍读打帘。”
谢琢在原地站了片刻,收了油纸伞,“小侯爷打帘辛苦。”
微挑眉,陆骁望了望谢琢的背影,总觉得谢琢今天好像……没把“离我远”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没提的是,一大早,他就去了谢琢家门等着,再一路慢慢悠悠地跟着谢琢走到了这里。
倒也不是担心什么,只是觉得昨晚谢琢的状态——就像满是裂纹的瓷,稍不留神,就会碎成片。
不过等他看见谢琢远远站在面摊旁,犹犹豫豫不敢走近,像极了围在卖糖糕小摊前的稚童,明明想吃,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
又忍不住好笑。
在里间的桌边坐,谢琢听见陆骁问:“煎雕好吃吗?”
“……好吃。”
其实昨晚把煎雕拿回去后,他没舍得吃,而是用一个白瓷碟盛好,今早门时还去看了一。
吃完朝,两人默契地没有一同离开。
谢琢到天章阁时,盛浩元正好在廊,看见他,关切:“延龄,昨日陆小侯爷可有难为你?”
谢琢收起伞,甩了甩雨:“没有,陆小侯爷只让我给其一段释义。”
“我还在担心,陆小侯爷知你曾说他是纨绔,会借机为难报复你。”盛浩元又皱眉,替谢琢不平,“不过民间话本,竟要你今科探郎去帮忙释义,也只有他武宁候能得来。”
谢琢不动声地偏移开谈话重:“无碍,文无贵贱,民间话本也有彩玄奥的。”
盛浩元不赞同:“虽是这么说,但民间百姓,不懂经史集,受他们追捧的话本多是白话文,遣词鄙,多坊间俚语,更逞论妙奥义?”
本就不与他争辩,谢琢回答:“盛待诏说得很有理。”
“对了,今日到你我去史馆借阅《起居注》,不过不能带,只能在史馆誊写。”盛浩元向来不吝于向谢琢卖个好,接着叮嘱,“先前从史馆回来的同僚,都说史馆的墨不够笔,最好自己把纸墨都带上,以免不够用。”
谢琢颔首:“谢过盛待诏,延龄记了。”
这时,余光看见微雨,陆骁大步朝天章阁走来,谢琢才转了阁。
史馆在城东侧,离天章阁不算远,为了防防虫,以东西向修建,一名年老的监负责在门对腰牌文书。
老监领着两人在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木制架阁穿行,无数书册分门别类地摆在上面,若书册墨字浮起,必浩浩如海。
到了放置本朝《起居注》的地方,老监弓着背,叮嘱史馆不可灯生炉,不等谢琢二人回答,自顾自地转走了。
谢琢和盛浩元负责编纂的分不同,便就此分开,各自翻找自己所需的容。
此时,外面雨已经停了,天光渐明,周围安静无声,只偶尔有盛浩元翻动书册的动静。
谢琢站在架阁前,先快速翻了翻其一册,很快又放。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鼓噪。间涩,呼也不那么顺畅。
不过,他的面上没有明显的绪,只在手碰上另一侧书的书脊时,指尖轻轻抖了一。
他也仅仅允许自己颤了这一。
从挑灯夜读,到秋闱,闱,殿试,再以探的份翰林院,由七品编修,到从五品侍读,再到编纂《实录》,终于有了翻看《起居注》的机会。
或许是他的指尖太凉,翻开书册时,纸页都生。
映的,是咸宁九年的旧事。
十二月,除夕前的一次朝会上,御史台及六大臣联名弹劾阁首辅谢衡,指其通敌叛国,有负圣恩,谋逆当诛。咸宁帝大怒,怀疑此诬告不实,命刑严查。
很快发现了首辅谢衡通敌的铁证,谢衡诏狱,大理寺卿、刑尚书和御史丞三司会审。
因咸宁帝迟迟不予诏定罪,三百太学生伏阙上书,在门前跪,呼“不杀国贼,众怒难消,望陛不循私,立杀谢衡,戮于市,以快天之怒。”
两日后,咸宁帝在文华殿,询问左右,是不是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旨后,当日泣而不,伤怀许久。
诏书写:“谢衡谋叛欺君,结蠹国……致庙社震惊,神人共愤……其家属本当依律正法,上赦,妻女三千里……”
咸宁十年一月三日,正犯谢衡以凌迟,死于诏狱牢;谢氏成年男五人皆为从犯,斩于市;谢氏女眷以一等刑。
光从窗棂照,浮尘清晰可见。
谢琢却觉不到温,着书册的手指绷到青白,书页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刺般,一一扎他的里。
底仿佛浸血。
他动作迟滞地往后翻,一页,记录的是咸宁帝在文华殿召见当日三百太学生的领袖,以示安抚。而上面印着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延龄可是不适?”
几息后,谢琢才缓缓偏过,看向问话的盛浩元,哑声:“只是史馆憋闷,刚刚路上雨,又受了寒气,所以有,没有大碍。”
盛浩元见谢琢脸苍白,嘴也没多少血,但神似乎还好,便将视线落到了谢琢握着的书册上,笑问:“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
“在《起居注》上看见了盛待诏的名字,不由多看了两遍。”
“我的名字?”盛浩元颇为惊讶,凑过去看了两,“原来是这件事。说起来,当时我还在太学,这是我第一次面见陛,还忐忑张了许久。”
谢琢不动声地往问:“我看盛待诏应对十分得,竟是第一次面圣?”
见谢琢似乎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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