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最近加班加得特别勤。半个月的工作量压缩成几天完,就为请一周假陪儿去首都参加奥数比赛。是的,陆柏连暑假都不曾断的培训课,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为此,她还特意将家里的爷俩给安排明白了:陆雪午饭晚饭都在孟姨店里解决,自己坐公往返;陆父则吃堂,每晚记得再顺便带包馒回来,好第二天当早餐。
陆柏不放心,私又给妹妹了一沓零钱,还把她的手机给要了回来。陆母再三调:“每天回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小男同学不准联系!”
“知了,妈。”拿回手机的陆雪心大好,脸上笑容一整天都没掉来。
晚上十多钻被窝,她找那张联系纸条,把蓝墨的微信给加上了。因为像就是本人,那边看到秒同意,接着便甩了个表包过来——我直接打招呼,嗨,老婆.jpg
陆雪回他——你这个人好奇怪.jpg
聊天框静了十几秒,然后传过来一则语音:“我这刚洗完澡呢,就被小可加好友了,现在激动得什么都不想穿,怎么办?”
陆雪打字:要不我报个警吧,送你去监狱冷静冷静。
“欺负人……”语音里传来了布料窸窣的杂音,“欸,对了,手机怎么从你妈手里拿回来的?”
陆雪:她要带我哥去北京待一周,不放心我,为了保持联络就把手机还回来了。
“到底还是心疼你啊。不过这样说来,你以后就没人接送了?”
觉得一直打字有些麻烦,陆雪躲被窝也用语音回他:“我可以坐公,之前其实也坐过几次。”
信息发过去,又半天没回音了。这回换他切回文字版,简短发了个问句:可以语音通话吗?
接着,邀请便弹了来,陆雪没多想就了接受,小小“喂”了一声。
那边笑得愉悦:“声音这么可,心都化了怎么办?”
陆雪:“好好说话!不然我挂了!”
蓝墨:“就知跟我凶。你在外面不是特别乖么,跟你哥也是,怎么到我这儿就变小野猫了?”
“谁让你话连篇。”
“嚯,但凡遇到追求者,你都这样?”
“才没有,我都不理。”
“那我就是特别的咯?”
“是,你特别。”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
……
蓝墨掐着,在十半时挂断通话,还嘱咐她早睡,不许熬夜玩手机。陆雪直接甩了句“咸吃萝卜淡心”,锁屏把手机关了。
同样躺在床上的蓝墨一怔,接着无奈笑笑,手机放到床,关灯闭上了睛。
卧室里唯一的亮光熄灭,五一明锐起来。陆雪能到被褥的馨香,新床垫的柔,以及自己毫无顾虑的放松绪。
夜人静时特别容易思考一些平时不去在意的问题。陆雪发现,自己终于等来了灵魂渴望展现的一面。违逆母亲时不觉得,和哥哥时不觉得,在并不曾上心的蓝墨上,她却离奇地找到了这个。
与今晚不同,陆雪在往常和谁谈,回过总会在心里重新捋一遍表现,以确认是否完善妥帖。这已经形成了习惯,她甚至经常会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就是讨好人,迫自己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
但压抑得久了不光会累,还会爆发。在某次看见堂弟不受她照顾,自己疯跑去摔断了门牙后,心生快意的她突然就察觉自己变态了。在外界继续不断讨好,里却极度憎恨自己,和周围那些堂而皇之的受益者。
有时候,这憎恨甚至会施加到陆柏上。
她对亲哥的从来都是不光彩的,从前依赖又嫉妒,现在盼他痴恋成狂,又渴望一同不得好死。蓝墨的神告诉她,这些暗心思他全都了解。事虽然从不曾明说,但陆雪相信他们有这默契。
她也喜这默契。
尽知陆柏十分介意,但她依旧不会断了和这个人的联系。蛇毒致命,世人都说要避而远之,然而对于病弱膏肓的残者而言,它也是可以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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