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dao - 分卷阅读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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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幼卿明白他未尽之言,大约宋承予死得突然,打断了魏同钧许多布置,申城上全面肃清活动暂时平息来。然而谁也不知,江宁葬礼之后,魏总司令会如何动作。是重回申城持肃清?还是奔赴前线继续北伐?

    抬向颜皞熙:“诗画社的沙龙,能不能歇歇,暂且不要去?你如今整日在学堂,一礼拜就这么一天假,不如带着妹妹回来,用心功课。”

    “小叔,正是一礼拜才这么一回,机会难得,所以要去哪!功课在沙龙更方便,蓝先生谢先生都在,正好解答难题。”

    安裕容帮腔:“你小叔是想你们了,想叫你们两个回来陪陪他,他不好意思说。”

    颜皞熙转转珠:“安叔,小叔哪里用得着我们陪——”

    颜幼卿只好咳嗽一声,换个由:“你两个毕竟未成年,到跑,万一……”

    “哎,小叔,安叔不是常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何如何。作为你的亲侄儿,本人不说文武双全罢,怎么也有自保之力。要不,礼拜日我把妹妹先送回来再去?”

    颜幼卿颇无奈。许多隐忧虑没法明说,转念一想,当初兄去世,自己被迫独立支撑,也正是侄儿如今这个岁数。为其挡风遮雨,终须任其栉风沐雨。遂:“便如此罢。你也确实大了,凡事多动动脑,切莫鲁莽。”

    安裕容想想自己这个年纪时候派,不堪回首,更觉无颜教训,摆辈模样叮嘱:“记住你小叔的话,万一有事,上给家里打电话。”

    吃罢晚饭,两个孩乘车回了学校,徐文约也缩回二楼书房自己的事。自从黎映秋随同郑芳芷移居清湾镇庄园,因嫌弃家里冷清,他整日盘踞在兄弟宅里。近日更是脆留宿书房,彻底懒得回去了。

    安裕容、颜幼卿仍旧坐在一楼客厅,整理生意上各类单据。安裕容瞥见茶几上随意扔着的报纸,:“午叫皞儿打岔,今儿个的新闻还没看。阿卿,给阿哥念几则来听听。”

    看报读报,既是久养成的习惯,亦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趣。颜幼卿犹记得,曾经如何懵懂无知,便是在一日日为峻轩兄读报的过程里,懂得了许多大事。后来常日忙碌,更兼自己见识增,渐渐不再亦步亦趋听从峻轩兄教诲,如这般促膝并肩,一个念,一个听的时刻,实在是久违了。

    也不拘报上写了些什么,拿起一张开:“本报江宁快讯:宋公国葬仪制议定。”心想原来是有关宋承予葬礼报,大约老生常谈,不会有什么重要容。本想换一则,见安裕容手里拢着几张发货单据,动作从容悠闲,神恬淡安详,似乎也并不在乎念的什么容,遂继续:“此前有关宋公葬礼仪制,曾几方争执,不乏主张国民礼制者。然宋公有殊勋于国家,其毕生存留最大事实,为反对专制之奋斗,反对腐败之奋斗,及为政府正义之奋斗,此思想已全国人心。若以此功勋论,国葬礼制实至名归……”

    安裕容颔首:“宋承予作为华夏革命肇始领袖,与其评定武功实绩,不如衡量思想影响。这话没说错。只是国葬这回事,又是个什么章程?革命党并无先例,总不能照搬祁保善的葬事罢?真往大了办,钱财也不是个小数目。”

    祁保善至死不忘复辟,其葬礼也堪比帝王。当时报纸上照片纷至沓来,举国皆知。

    颜幼卿往扫视几行,:“新闻里没提。后边只说‘江宁各方议定,宋公葬礼为国葬仪制。礼仪细则,当于寝陵竣工之前公布……’”

    接来便是篇累牍关于仪制及寝陵方面的说明。原来早在宋承予病势沉重之时,便已遵照其愿望,于江宁城练江南岸紫霞山选定良址,建造寝陵。因其病恶化速度人意料,三月底逝世时,寝陵尚未竣工,灵柩暂厝于紫霞山麓停云寺,灵堂与追悼仪式亦设于此。

    “原来如此。看来这葬礼,一时半会竟办不完了。”

    “恐怕是这样。啊,这后边还有一篇,《国葬筹备委员会成立通告》。”颜幼卿念,“经党总执行委员会委员共同推举,范济白任国葬筹备委员会会。”语音不由得一顿。安裕容随即抬起,望向他。

    “谁?谁国葬筹备委员会会?”

    颜幼卿把白纸黑字铅印的姓名仔细再看一遍:“是范济白。蕙城军司令……范济白将军。”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没说话。安裕容放单据,叹气:“龙翔浅底遭虾戏,虎落平被犬欺,更何况是落蛇手里。范济白这个蕙城军司令,怕是到此为止了。”

    稍微关注时局者便能知,范济白为革命党蕙城军司令,三月底匆匆离开北伐蔚川前线,前往江宁为宋承予送葬。谁能想到,这一趟,直接把自己送成了葬礼筹备委员会会。如今葬仪未定,寝陵未安,追悼典礼之后,还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彻底了事。军权旁落他人之手,已成不可挽回之定局。

    颜幼卿虽不识此人,却还记得约翰逊卸任蕙城征税官,来到申城后,饭桌上的慨评价。

    ——范济白将军,乃一时人杰。

    安裕容问:“国葬筹备委员会还有哪些人?”

    颜幼卿将后一连串名字念了。有听说过的,也有素未闻名的,然可以想见,除去革命党闲人清,剩的,多半是遭褫夺实权的唐世虞旧或其他异己人士,发到表面风光的国葬筹备委员会来任个虚衔。

    颜幼卿站起:“文约兄还没看过今日报纸,我送上去给他也瞧瞧。”

    安裕容拍拍他的手:“嗯,一起去。”

    四月里的一天晚上,家都落满灰的七号巷甲-3号宅忽然来了两位客人。久门铃无人应答,转而来到斜对角的丙-1号门前。由此可见,来人与两家人皆相熟,知徐家若无主人,便可去玉氏兄弟家里询问。

    数日后,一些年轻人笑笑闹闹打开甲-3号大门,上清扫收拾一番。次日又乘车搬来许多东西,将一楼大小厅屋布置成书画室、会议室模样。

    邻居有好奇者相问,原来是近年江南文艺界青年社团之翘楚——“同声”诗画社转租了此地,用作社团活动场所。

    同声诗画社原本常驻“茜园”。“茜园”同属盎格鲁租界区,围观人不乏知者,见他们搬家到此,也不觉奇怪。大商人乌伯蕴为支持北伐,将自己名园别墅“茜园”无偿捐,算得本地最近一桩不大不小的新闻。据说乌老板私心里想把这园赠与魏同钧司令行辕,被对方拒绝了。魏司令并没有来住过,而是转手给党,用作接待贵宾的地方。

    “茜园”易主,成为革命党官方行馆。因其位于租界区,接待的所谓贵宾,实则为魏同钧着意结之洋人各方代表。如“同声”这般民间组织,自然只有灰溜溜赶搬离的份儿。此事并没有给他们留多少应对时间,谢鲲鹏本想从自家产业里寻个地方,暂且安置,奈何与辈起了矛盾,各执一端难以调和,竟一时无法可施,既找不到房,也凑不银钱。还是蓝靖如无意间同颜皞熙闲谈,问候叔伯家人,想起他两家女眷如今闲居乡,两栋洋楼差不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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