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保善死讯事关重大,颜幼卿亲自跑了一趟河,将徐文约、安裕容的书信面呈魏同钧,得了魏司令详细指示,再传回给两位兄。又悄悄奔赴前线,与杨元绍见了一面,告知其最新消息,尤其是尚古之刺杀案幕后第一嫌疑人纪某动向。因时间迫,几乎不分昼夜。两趟跑来,略瘦了半分。他自己不觉得如何,安裕容时时念叨,非摁在家里休养了好些天。
徐文约依照魏同钧要求,在北伐军第一突袭得手后,将祁保善死讯卖给了申城各家报社,大造声势之余,还厚赚了一笔资费。《同声》杂志虽不设时事新闻栏目,但因早有预备,第一时间跟艺术创作,贴当前,写诗作画,博取关注,很快便名声大震。又因其所登作品明理载,白话诗通俗易懂,西洋画生动写实,堪称雅俗共赏,且价钱定得低廉,得到各方广泛赞誉。元月才过,预定发行量已然过万,大大超预期之目标。
随着祁保善死讯传开,北伐军步步近,北方象频。最初祁保善手亲信一面严密封锁京师,一面召集各地北新军将领城参加葬礼。兖州驻军司令张定斋以前线战事吃为由,拒不京。晋州驻军司令申公恺则号称突发急病,卧床不起。西北军司令昌炽最狠,直接宣布自立为王,了一方土皇帝。其他人或有样学样,或另奇招,如此僵持不多久,终有胆大包天者,直接领兵破了京师城门。不但攻总统府,而且闯禁驱逐逊帝,逊帝仓皇避海津租界。北新军争夺战一即发。
自北伐军兖州,南北通讯便恢复了大半。待京师城破,民奔逃,谣言四散播,新闻封锁亦不复存在。北方消息如雪片飞来,有时报纸一期要增发几次急副刊,以求用最快的速度,把最新动态传达去。
徐文约因放祁保善死讯而名声大噪,这时候手握《时闻尽览》北方资源,在申城新闻界地位涨船,不少大报社虚位以待。他忙于《同声》杂志扩大发行事务,凑巧妻黎映秋有了,遂推辞个净。只拉着安裕容、颜幼卿帮忙,借了《同声》发行的躯壳,兄弟三个起倒卖北方消息的生意,本小利重,安全稳当。偶尔兴致生发,主笔撰文,一篇写就,各家争抢,竟颇有几分洛纸贵之殊荣,可说闯了自己的天地。
二月初,蔚河以北,泺安以西,包括京师、海津在,突降大雪。天寒地冻,冰封雪阻。北伐军暂停攻步伐,北新军蠢蠢动的讧也平息来。其时正是除夕将至,各方仿佛不约而同达成无声的协定,一切都过了节再说。
这一年节,申城分外闹。
祁保善倒台,北伐军连胜,和平曙光已现,国家统一在望。不独申城,整个南方皆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
河军大队在铜山驻扎,军官番到申城休整。第一批官兵城,民众呼迎接,鲜锦旗,隆重烈。
形势一片大好,恰逢新佳节临近,便是政府不准备放假,也满城弥漫着快轻松气氛,上上皆忙于聚会游乐。旧历年底,各舞会宴请名目繁多,样别。乘着这东风,玉颜商贸公司的容护肤舶来品售卖一空,库存清了好几回。什么膏、香粉饼、发霜、上光、蔻丹油、肤……几乎是推一款卖空一款,连约翰逊这个财大气的前征税官,陪同他家丽的阿槿选购了两回日常用品之后,也忍不住叹此类商品之暴利,索拿一笔钱,了玉颜公司的。
安裕容每日里收拾得油粉面,香风袭人,生意应酬不断。颜幼卿不耐烦这些,宁愿待在家里,帮徐文约整理信件,筛选电文,校对约稿。阿槿与郑芳芷、黎映秋日渐厚,闲来无事,成天泡在甲-3号厮混。三位女士加上一个少女颜舜华,既忙于文艺活动,更衷玉颜公司产品试用评。四个女人叽叽喳喳闹非凡,徐文约抬脚躲兄弟住,倒是正好。可怜颜皞熙有家不便归,陪叔叔们埋首文书又坐不住,多亏还有“同声”诗画社谢鲲鹏、蓝靖如一年轻人收留他。他年纪虽小,与江南艺专学生差得却并不远,机灵活泼,然而事不失稳重,写诗作画天赋亦不错,没几天便名列正式社员,见着成了小小骨一员。
这一天,安裕容又是趁着夜匆匆回家,颜幼卿给他了宵夜,再去收拾围巾大衣、包杂。徐文约从书房踱来,端着一杯红茶坐相陪。见自家这位兄弟只顾凑在炉边,扒拉碗里,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白丝绸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带斜斜扯开,错织的金银菱纹在灯光火影闪烁跃动,与外前袋里一角的暗金隐纹手帕相辉映,哪怕他吃得也不抬,额发遮住眉,仍旧说不尽的风颓靡,绮艳撩人。
徐文约闻见他上一脂粉香气,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嚏,捂着鼻小声问:“你就这么……这么回来的?”
安裕容咽一面条,抬:“怎么回来的?坐车回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徐文约拈起他垂在外的领带,嫌弃皱眉,“你就这么不讲究,也不注意注意。一的味儿,就差这地方来个红印了。这副模样叫幼卿看见,不大好罢?”
安裕容掏手帕嘴。完了抖开,对着灯光,叫徐文约细看:“新的节赠礼之一,购买任意一样容护肤品均有赠送。好看不?”
徐文约见他岔开话题,甚是不满,又禁不住好奇,张大睛端详。原来帕上的暗金隐纹,乃是“玉颜”两个篆书文字及西文字母,正是玉颜商贸公司的标识。周遭装饰以并莲图案,影影绰绰勾勾缠缠,新颖别致而又韵味十足。
徐文约大抵明白他什么意思,:“倒是确实好看。”
“我照这个样,还印了一批笺贺片、台历月牌,那些个太太小们都喜得很。回你也拿去,给小嫂和芳芷她们用着玩。”
徐文约应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挑明了问:“你们这玉颜公司,既是两个人的生意,门应酬怎么不带幼卿一起?”
安裕容回瞅瞅正一心收拾的颜幼卿,笑了:“不是不带他一起,是须得他一起,便一起,无须一起,便随他。近来都是些酒会舞会之类,并非正经谈生意。他陪我去了两回,不乐意去了,正好留在家里帮你忙。”
提起酒会舞会,徐文约也是应酬场上老手,提醒:“那你可得警醒着儿。”
“知知,酒绝不多喝,烟都是我敬人,只自己袋里的。”
“还有那些个太太小们……”
安裕容放筷,将手帕叠好回袋,掸掸衣襟,幽幽:“那些个太太小们,不知他是小玉老板还好,一旦知他是小玉老板,便蚊苍蝇般凑上来。你知他那个腼腆,跟女人打,话没说几句,脸先红了。你叫我怎么能放心?不如留在家里安生。”
徐文约乐了:“蚊苍蝇,这也太难听了,蝴蝶蜂差不多。”
颜幼卿本没在意他两个说什么,但徐文约特特放低音量,反叫他起了好奇心。不过三两丈距离,都用不着调动力,便听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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