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dao - 分卷阅读92

    七号巷甲-3号住宅，徐文约推开大门，望见前景，神温和轻松，叹：“西风门径香在，除却陶家到我家。还是南边风宜人，在北边可见不着这等好。”

    黎映秋担惊受怕两个月，终于等得丈夫平安到来，又安心休养数日，再不复当初连夜逃江宁时憔悴模样。闻言挽上丈夫手臂，笑盈盈：“毕竟南边和，这时节在海津，早该穿大衣了。”

    两人一个西装衬衫，一个旗袍披肩，正是要门的装束。

    黎映秋接着：“郑怎的还没好？不是小华那丫又什么样了罢？”边说边回，正看见郑芳芷牵着颜舜华从里来，母女二人均着蓝旗袍，一一浅，米白绒线开衫，十分雅致。

    黎映秋松开徐文约，兴兴迎上去，转而挽上了郑芳芷胳膊，笑：“郑和小华这般穿，一个似女先生，一个是女学生，当真有趣。早知，我也换丹士林旗袍好了。果然还是申城最登，这新式旗袍样，耐看得。”

    三人站成一排，倒似三妹一般。徐文约退后两步，非常绅士地伸手：“有请女士先行。”

    三位女士便嘻笑着了台阶，走门廊，徐文约笑眯眯地跟随在后。不大工夫，来到丙-1号门前。大门吱呀一声，颜幼卿与安裕容并肩而。前者黑立领学生装，薄呢学生帽。后者浅灰格西服，白礼帽，绛紫领带。一个端庄文秀，一个俊风。看见徐文约一行，两人相视一笑，几步了台阶，却不继续走，而是驻足侧，安裕容伸手：“有请女士先行。”说罢鞠躬，行了个夸张的西洋礼。

    郑芳芷与黎映秋掩嘴直乐，颜舜华“咯咯咯”笑弯了腰。

    安裕容挑眉，徐文约笑而不语，一个劲儿在后摆手。

    郑芳芷：“裕容和文约果然不愧是兄弟，连装模作样的派都一个样。还是幼卿老实，不跟你们两个一般搞这些里胡哨。”扫视一圈，问，“皞儿呢？”

    颜幼卿应：“还在楼上。说是叫我们尽先走，他肯定跟上。”

    话音未落，二楼台上冒一个影。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手捷如灵猿，抬翻栏杆，两手搭在斜对面房后廊石檐角上，脚踩住一楼铁艺窗架，三两便落了地。那斜对面供他借力的廊，正属于徐文约租住的甲-3号。

    威妥玛路7号巷，两侧各有数条小巷不等，洋人以西文字母编排，夏人则用甲乙丙呼之。单双异号相对，同号则相邻，故甲字巷与丙字巷彼此挨。每条小巷又有两三栋住宅不等，安裕容租的丙-1号，与甲-3号恰成斜角相连。徐文约住这里，两家恰了近邻。

    早在离开申城发接应徐文约之前，见了杜家糟糟的状况，安裕容心有数，便暗托人留意合适的房。得知甲-3号空，郑芳芷第一时间面将之租赁来。徐文约一到，小两直接住。甲-3号是一栋三层洋房，原本计划杜召棠一并住去，说不定还要安排杜家其他人。谁知杜大少随同安、徐二人前往河见了魏同钧一面，直接留在军营，专心为魏司令效力去了。徐文约带着两箱安多芬换来的银元到申城，大半转给杜老太爷，剩的足够他夫妻安顿在租界洋房里。只是两怎的也用不上三层楼，因此黎映秋极力相邀，请郑芳芷母女搬过来作伴。

    黎映秋擅自到申城后，黎家曾派人送来一封信及一笔数额不小的现银。东西送到河滨码区现杜宅，杜老太爷主，叫杜三少给安裕容打电话，最终转到黎映秋手。黎家随同江宁政要迁往蕙城，到底放弃了嫁作人妇的女儿。黎映秋大哭一场，彻底想开了，不再纠结此事。经过多番变故，她如今对郑芳芷最是信赖亲近，郑芳芷自不会与她计较从前些微龃龉。徐文约到来，两家比邻而居，互相照应，十分和睦洽。今日礼拜日，约好了同往茜园，参加同声诗画社的周末沙龙。

    郑芳芷母女俩捱不过黎映秋苦劝，与兄弟同住也确实有些拥挤尴尬，于几日前搬甲-3号。颜皞熙本该换到一楼，好叫小叔和容叔搬回二楼。只是他已经国三年级，课业繁重，近日忙于月末考试，尚未来得及挪动，倒方便了每日翻栏杆，爬窗，练练跟小叔新学的国术绝招。

    郑芳芷对两个孩实行半放养教育，看见大儿这番举动，只板起脸淡淡：“若是摔断了，学堂里耽误了功课，自有先生教训，至于家里，不要指望有人伺候你吃喝拉撒。”

    颜皞熙抻抻新换的衣裳，与小叔同样的学生装，括漂亮，面得意：“不过两层，哪里会摔。”他很早就惦记着要跟小叔学功夫，总因这样那样的缘由不得实现，如今终于夙愿得偿，虽然错过了合适的年岁，更兼业余时间有限，小叔也并不肯收徒，但在磨泡之，到底学了防健的基本招数。

    颜舜华见母亲脸不好，忙打岔：“小秋阿姨，你第一次参加蓝先生和谢先生他们的诗画沙龙，有没有准备作品呀？”

    同声诗画社，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以诗画会友，结知音。若要参加其社沙龙，一是要有熟人引荐，二是须准备一份原创作品，或诗或画，在沙龙上供同好品评。

    黎映秋虽已成婚，年纪不过双十，正是喜好新鲜闹时候，对参加这场文艺沙龙期待已久。闻言，略带羞涩：“这个郑提前告诉我了，我也不会画画，就……准备了一首小诗，今天恐怕要献丑了。”

    三人话题转向诗画品评，颜皞熙朝妹妹递个谢的神。

    那边三位成年男士均忍俊不禁，安裕容向徐文约：“茜园就在盎格鲁租界里，距离此地不远，没必要坐汽车。拐巷，叫几辆人力车便是。”

    徐文约颔首，颜皞熙机灵地冲到前，拐个弯消失在巷：“容叔，我去叫车！”

    徐文约：“看得来，他们跟你相不错。”

    安裕容背起双手，满面得：“皞儿学堂里功课渐难，小弟不才，侥幸能指一二。”

    徐文约哈哈大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颜幼卿抿嘴不语，赶几步，也去前拦车。

    自打天里江南艺专在茜园成功举办首场画展，又赢了与保守派卫士的官司，此地便成为文艺界新锐汇集之所。同声诗画社创办数月，名声初显，每逢周末沙龙，能诗擅画的青年男女汇集于此，声势颇为可观。

    徐文约是第一次来，看见园西洋建筑江南园林的格局，叹：“如此东西合璧，兼有乡之灵秀妩媚，比之其他洋房园，更见魅力。怨不得这些诗人画家们，喜这个地方。”

    沙龙已然开始，郑芳芷领着黎映秋以及两个孩，正在里听诗画社成员们品评习作。安裕容、颜幼卿则陪同徐文约坐在外边台上说话。礼拜日茜园客人不少，楼园绅士淑女三五成群，络绎不绝。三人台属于书画社租借的间，不与其他区域相连。此刻书画社成员都在屋参加沙龙，台恰好空来，倒是方便了他们。

    “不止景致好，其他方面也不错。”安裕容说着，扯了扯窗台的拉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