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邑火车站坐落在北城门外。铁轨贯通南北,但并不从城穿过,而是铺设在城西外围。当初傅宵与曹永茂选定的劫车地,乃是铁路距离仙台山脚最近,徒步最为便利的位置。故颜幼卿要带安裕容、尚古之山,特意选在这个位置车。只不过当日火车自南向北开,而今是从北往南去。
仙台山,通常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当初被劫人质上山,亦即如今三人准备重复的路。另一条,则是昔日人质山城的路。但颜幼卿的计划,这一趟并不准备当真爬到玉壶去。山固然更安全,然消息隔绝,路繁复,太耽误时间。他打算先争取今日天黑前抵达山脚,歇息一晚。明日沿山脚绕到从前二当家驻守的据附近,寻个隐蔽山藏。安顿好峻轩兄和尚先生,自己再过河城,采买品,打探消息。
三人脚程比起当日人质半夜行,自然要快得多。又有颜幼卿这个曾经的地蛇领路,不多时便穿过山林,来到河滩前。当初发生在这河滩上的事并不愉快,三人并没有什么追忆往昔的兴致,抓时间过河。三年前因大旱刚过,河不过没膝,足可徒步蹚过去。如今足有一人多,非泅泳渡河不可。
论以安裕容最佳,在西洋大陆游学时还曾拿过小型比赛名次。他先来回两趟,把行李箱送过去,在河对岸等候。尚古之是南方人,游自不陌生。只不过属于幼年自学成才,标准狗刨姿势,速度不比安裕容慢。颜幼卿乃是本地人,这小河分支源,正是童年戏的河沟。到海津之后,因码跑货接货、巡视货台之故,又特意勤加练习,步显著。尚古之在前,他跟其后,顺利抵达对岸。
四野无人,安裕容脱底,拧一把,抖开来重新穿上。尚古之也不是忸怩拘束之人,事急从权,照样动作一番,拿巾上的,再把蓝布衫上。反倒是颜幼卿最为尴尬。他最后一个上岸,手在腰上犹豫了一,面前两人就脱脱穿穿办完了。这更不好意思,淋淋的底黏在上,实在没法往脱。
“过来。”安裕容拉着他腕扯到自己前。手里拿着巾从上往,再从往上,完往他腰间一围,顺手剥了底来:“抬脚。”颜幼卿呆呆抬脚,看他拧了,又给自己穿上。
尚古之在旁揶揄:“摊上这么个温柔贴的少爷,玉卿真是好福气。”
颜幼卿红了脸,快速把衣裳穿完,梆梆:“时候不早了,快走罢。”一当先,闷疾行。
安裕容笑着轻叹气,拎起两只行李箱跟上。
尚古之追过去:“箱给我一个。”
前边颜幼卿猛地住脚,转走回来,抢过两只箱,继续闷疾行,叫后边两人连走带跑也差跟不上。
快天黑时,三人停在山脚一背风石坳,吃了粮,预备宿。
“今晚辛苦一,咱们不火,不猎,尽量不留痕迹。万一之后有人追过河来,也不会知我们的方向。”颜幼卿选了块平坦的大石,把箱里多余的衣服掏来铺上,“树叶草垫在边,肯定要舒服不少,但走时一个理不好,就会叫有经验的人看来,先生且对付着躺一躺罢。”
尚古之拦住他动作:“别都给我铺上,哪有那么气。”
安裕容笑:“先生别跟我们客气。我二人年轻力壮,什么都好说。留一件上衣给我当枕即可,玉卿可以睡我怀里,枕我的胳膊。”不等另两人回话,又,“哎,那西装别拿来,后肯定还要穿上唬人的,可别压坏了。”
颜幼卿假装没听见前那句,将西装原样留在箱里,单取了一件上衣卷个颈枕:“你跟我值夜。一个枕足矣。”
次日清早,安裕容被咳嗽声惊醒。他守的是上半夜,半夜脑袋枕在颜幼卿上,居然睡得香甜。掏脖底卷成包的上衣,丢给尚古之:“早上寒凉,先生再添一件罢。”
“咳!咳咳!”尚古之接过衣裳披上,无奈笑叹:“从前被傅司令在这山里关了几个月也没事,这回不过一晚,就有要生病的意思。果然大总统麾最是养尊优,消磨志气。敝人这等豪杰,不过年余功夫,生被改造成了闺弱质,唉……”
安裕容哭笑不得。往了才知,这位尚贤尚崇哲先生,睿智通达,里很有些促狭小风趣,与之前留的印象颇不相同,日常相起来脾相投,轻松愉悦。
“玉卿呢?”
“我在这里。”颜幼卿的声音在后响起。他递给尚古之一把洗尽的鲜草药:“这个本地山民夏天常煮来喝,生吃也可以,防治咳嗽伤风,先生试试不用。”说罢,先了几片自己嘴里。
“多谢玉卿。”尚古之学着他的样,起几片叶咀嚼,顿时皱起眉,“怎的这般难吃……”顺手揪一撮递给安裕容,“来,来,少爷也来儿,防患于未然。”
安裕容看看尚古之皱缩如苦瓜的脸,再瞅瞅颜幼卿面无表淡然模样,接过去:“良药苦利于病么,再说玉卿一番辛苦,呃!”没料到那鲜草药既苦且涩,还带着一酸腥之气,差当场吐来。一只手捂住嘴,着咽去,“呃,一番辛苦,不可辜负……”
颜幼卿翘起嘴角,三两收拾好东西,拎起行李箱走在最前面:“趁着清早无人,这就动罢。”
一把鲜草药不说对咳嗽伤风疗效如何,至少足够提神醒脑。三人一鼓作气,饿了边走边啃几粮,大半日功夫,沿山脚向东,绕到奚邑城南墙对面,亦即曾经二当家驻守据附近。
走得累了,临时歇脚,安裕容看颜幼卿始终眉目舒展,神安闲,遂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轻笑:“四当家,当初咱俩换人质资的地方,是不是就在前?”
“嗯。”颜幼卿指着侧面的杂树林,“树林后边就是从前咱们乘筏的河沟,河沟对面是南城墙。这河沟是昨日那条河的支,顺着山脚向东,源在东面山坳里。山脚没法庄稼,基本没有人烟。山里反倒好一,有几块凹地能东西,还能打猎谋生,故而形成了几个小村落,你们是见过的。自从傅宵占了山,山民也都成了山匪,如今不知还剩几家。”
尚古之适时话:“古琅琊位于今奚邑东北,玉卿家乡想来离此不远?”
颜幼卿抬向东眺望:“从前为躲避战,家里人从琅琊向南迁移,一直迁到仙台山附近。刚才说到河沟源在东面山坳里,我家以前就住在那。”
安裕容搂他肩膀,柔声问:“要顺路回去看看么?”
颜幼卿摇摇,神不变:“咱们不一定顺路。况且,村当初被傅宵祸坏得不成样,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要么死了,要么了伙。如今大概都荒废了。”
三人稍息片刻,继续前行。安裕容毕竟年轻魄好,且此前矿区常需攀上爬,行来不甚费力。尚古之近些年确如他自嘲所言,算得养尊优。连日奔波,途跋涉,泅渡河,山宿,如此几桩叠加起来,疲累生病实属正常。安、颜二人要背他,他持不同意,打神走到预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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