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dao - 分卷阅读51

    西历2539，夏历3090，光复五年五月十三，大总统于和景街国会资政堂外遇刺，举国震惊。

    就在大总统遇刺当日，京师开始实行自联合政府成立以来最等级戒严，京师陆军常备军特别警备队司令玹亲自带人，对国会实行无限期封锁。而所有被执法调查认定嫌疑者，不论职务地位，全遭到严密看。

    颜幼卿心急如焚，不知峻轩兄得了外界传的消息，会如何担忧焦虑。然而他却丝毫不敢冒险。自刺杀事件后返回总统府那一刻起，不但全城戒严，总统府戒备亦森严如铁桶一般，几乎到了连苍蝇也无法自由的地步。加上宵禁需要增添大量人手，颜幼卿居卫队小队之一，两天连睡觉都只是草草囫囵两三个小时便罢。数日后，颜幼卿忽然得到田炳元召见，到地方一瞧，还有另外几个熟面孔。他想了想，几人有护卫大总统最尽心尽力的，也有追踪逃离刺客动作最快的。总之，皆是刺杀事件有功之臣。田炳元将几人径直领到总统办公室外会客室，原来是大总统亲自等在此，要嘉勉此次护卫有功者。

    颜幼卿偷觑一，大总统又恢复了一贯亲和样貌，然而带红丝，底青黑，明显连日劳碌过度。眉梢角更有尚未消尽的暴戾之，不知此前是否正向谁大发雷霆。

    祁保善没与几人多言，不过简略夸奖两句。颜幼卿年纪最小，又是府不足一年的新人，倒是多得了几个“好”字。大总统驭向来赏罚分明，几人职务虽仍照旧，却都升了一级军衔，且当场赏赐现银百元。田炳元顺着大总统的话补充，来日事定，论功行赏，还将颁发勋章，那可是光宗耀祖、荫及孙的大好事，嘱咐众人只忠心为大总统办事。

    见过大总统次日，颜幼卿便被调办公楼当值，有时还能到在总统办公室门外站岗。颜幼卿明白，因了刺杀事件一枪击暗袭飞刀之功，自己这是被纳总统心腹亲卫行列了。若总统再要行，已有资格陪坐在邻座驾的车里。他心殊无得意向往之，反而茫然焦虑日甚。须知越是在卫队担当要务，越是难以与峻轩兄沟通消息。凭他手，并非不能夜间潜，然而于此时期，稍有差池，则后果不堪设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总统府卫队只承担护卫总统之职，保障府安全即可。若警备队与执法，更加不由己。枪所指，鲜血立溅，听说已经死了许多人，抓监牢的，更是不知其数。

    颜幼卿轻易不杀人，却也颇杀过一些人。杀过作恶抢劫的兵，杀过鸦片船上的混混。即便昔年在匪帮，颜四当家自认杀的也皆是该杀之人。他若不肯亲自手取命，无人能勉，便是当日匪首与师爷亦无可奈何。分寸是非之间，颜幼卿自问向来清楚得很。

    这一回总统遇刺，瞄准刺客时的瞬间犹豫，击飞暗时的不由自主，以及总统获救后的满手冷汗，都叫颜幼卿偶尔歇息，便要时不时愣怔片刻。曾经清楚明白的分寸是非，突然变得模糊而难以决断。待到断断续续听到消息，特别警备队与执法调查如何通力合作，戒严、封锁、搜查、逮捕，颜幼卿忽地意识到，自己一个小小卫兵，局限在总统府，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颜幼卿思索几日，大抵想通。过去在江湖，如今朝堂。自己难以决断之，或者正是朝堂与江湖之别。如今他会到了，波涛诡谲，风云变幻，朝堂竟是远甚于江湖。

    虽不总统府大门，然而看到日夜来去匆匆的各官，北新军将领，洋人代表……局面之张，局势之莫测，自能受几分。颜幼卿发觉，大总统接见洋人越来越频繁，尤其先前遮掩行迹暗往来的东洋人，几乎隔日便在总统府现，分明正与大总统密切商谈什么要务。

    这一日午间换岗，颜幼卿楼时，迎面撞见今日当值的秘书官捧着厚厚一摞报纸往总统办公室送。驻足行礼，顺便问了句是否要帮忙。秘书官求之不得，将整摞报纸都放在他手上。颜幼卿目不斜视，实则拿余光偷瞟，迅速将最上面一份版浏览一番。每天这个时候，秘书官都会整理当日最新报纸，送去给大总统览阅。总统府里报纸多的是，偏偏卫兵没机会看。偷拿几份也不是不到，却容易惹人生疑。

    快到办公室门，颜幼卿不再往前送，停脚步将报纸还给秘书官。秘书官没接稳当，上几份不慎跌落在地。版文章标题各不相同，议论的却是同一件事。《顺天应时，帝国当立》，《华夏五千载，国不可一日无君》，《西洋有女皇，东洋有天皇，独华夏无皇者乎？》，《国家者，非一人一家之天》……

    颜幼卿赶忙蹲捡拾，帮人安放妥当。报纸标题一一，十篇里倒有八篇在颂扬帝制。

    颜幼卿于政治了解不，然边有徐文约、安裕容两位兄，耳濡目染之，自然十分明白，现今时代早非昔比，共和乃大势所趋。若有人非要复辟帝制，别的且不说，将暂得安稳的国家重新拉战，几乎无可避免。此一稍有见识者，便可判断得。

    看罢这些报纸文章标题，颜幼卿心想，大总统是何用心，恐怕路人皆知了。既不惧人知，多半已成定局。心茫然更甚，无论如何，要尽快府，见峻轩兄一面。

    又过了几天，机会终于到来。颜幼卿接到田炳元命令，带一队人去承平坊执行公务。总统府卫队向来不单独外公，田司令遂多解释了两句。原来因全城戒严，警备队和执法都有些人手不足。承平坊政要官云集，守卫力量薄弱，大总统亲自关照，将几位大人接到总统府安置。那边腾不人来护送，便从总统府卫队里一支人，前去接应。

    颜幼卿听罢，直觉有些异样。但此事给了他一个传讯于峻轩兄的绝佳机会，脑盘算着如何行事，便未加思。

    他初到京城时，曾与安裕容相约会于南门前街泰升茶馆。当时初来乍到，时间有限，随意打听定的地方，后来才发觉十分之便利。泰升茶馆距离总统府不过半个时辰距离，因是几代经营的老字号，极重信誉，向来遵守规矩。自从安裕容时常替公使大人京去矿上办事，两人见面无有定期，安裕容便在泰升茶馆定了个存放茶叶茶的屉，打算万一有什么要留言，便在茶叶罐里。只是此前安裕容总会千方百计赶在旬休日回京，即便不能归来，也提前有所代，加上言辞挑明之后，颜幼卿陡然意识到此传讯方式过于暧昧，故而那屉定了好几个月，一次也没用上过。

    承平坊同在总统府南面，正好可取南门前街。原本此行应乘车前往，但刺杀事件总统座驾被炸毁，大总统心有余悸，把其他车辆也都一并送去洋人车厂检修。故而这一趟只能从车行租了两辆轿车，直接在承平坊等候。颜幼卿等人则骑前往接应。行至泰升茶馆前，颜幼卿勒住缰绳，冲旁边副队：“钱兄，小弟在这泰兴茶馆存了两罐茶叶，没想到忙得几个月没工夫来喝。不如顺便取回去，省得放糟蹋了。”

    钱副队是跟了大总统数年的老人，知颜幼卿在大总统面前正得脸，这一趟并非什么急公务，不过几分钟的事，自然无有不允。颜幼卿邀他一门，老板赶忙毕恭毕敬迎接。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