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dao - 分卷阅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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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自逊帝退位,祁大统帅还没来得及改换币制,前朝“正兴通宝”通行无阻。颜幼卿袋里,也只剩了十几个铜板,多支撑两天。他本没有读报的习惯,海津之后,听途说,知如今许多商行工坊都会将招揽人手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广而告之,名曰“广告”。这广告很显然是给识字的人看的。颜幼卿不止一次被以貌取人者嫌弃个瘦小,以为他不了力气活,看见报童经过,倒是受了启发:自己能写会算,何不工夫,找个需要识文断字的活儿,挣的工钱还能多些。

    他手里拿着报纸,径直翻找广告消息。海津是整个北方经济心,四方辐辏,夷夏荟萃,商业极其发达。《时闻尽览》虽是新近创刊,商务民生领域恰是其所,此类招聘广告当真不少,抄写书记、店员、账房、秘书、通译……如此,不一而足。一个通洋文的商行买办协理,月薪至少大洋三十五块。

    颜幼卿叹气,不由得想起安裕容——那样的人想要找活挣钱,可真是太容易了。如自己这般,若能当个书记或者店员,一个月拿八块十块银元,还得谢天谢地。

    大多数发布招人广告的商行就位于码附近。事实上,自码两岸往城市延伸,数条织成一片网状街区,形成了海津最为闹繁华的商业地带。海与运河在此汇集,又因其于整座城市方,故当地人称之为“”。

    颜幼卿拿着广告,一路打听,图索骥,挨家上门询问。这回人家倒是不嫌他个瘦小了,见了面只问两个问题,首先问多大了,然后问从前过没有。连续被几家掌柜或直接或委婉地拒绝后,颜幼卿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因为自己年少识浅,纵然算术文字再好,老板也信不过,不敢任用。他有无奈,甚至想脆回,也像别的苦力一般,围住事不放,好赖讨份搬运的活儿。个瘦小不是问题,当场表现一番,不怕没有人要。只是卖力气挣钱太慢,多养活自己,其他可就谈不上了。

    当初徐文约写地址的那张草纸一直贴收在里衣。颜幼卿并不打算现在去找安裕容。总得多挣些钱,才有脸去见恩人。如安裕容徐文约那般,都是有本事的能人,自己别的忙或者帮不上,至少先把该还的钱还了。

    这么一想,颜幼卿厚着脸,往一家寻去。

    到第二天傍晚,凡是刊登了招聘广告的商行,叫颜幼卿问了个遍,竟没有一家肯用他。无奈之,只得回转码边上。不怎么说,卖力气总不成问题。他转回到码空地,才意识到时候不对。活的苦力们都散了工,招人的事更不知上哪儿找去。

    正踌躇间,忽听有人唤:“这位小哥!颜小哥!”

    回看时,是一个年男,瞧着有几分面熟。此人廊檐一块牌匾,上书“广源商行”四字。想起来了,这家商行招聘账房,昨日自己曾经来过。

    “请问颜小哥,可有了就之所?”

    颜幼卿摇:“在尚无托。请问掌柜的有何贵?”

    因昨日回绝了一次,那年男试探:“小哥若不嫌弃,可愿到敝商行试上一试?”

    颜幼卿当即应了,详谈。他告罄,急于找个地方安,听对方答应宿全包,二话不说便签了试用合约。因无保人,只得将儿押给商行,月俸从十块银元降至八块,也顾不上计较。

    了几天之后,颜幼卿方慢慢摸。这广源商行说是聘用账房先生,实际不过寻个码库房看守。因老板最喜俏货生意,速度快,周期短,库时候不定,看守之人常需帮忙登记数。商行又有不少洋人生意,不光要能写甲乙丙丁,还要能照葫芦画瓢,描画洋文字母。如此一来,对库房看守的要求就了。然而通常愿意当库房看守的,难得识文知数。若是登报纸广告寻人看守仓库,那识字的又多半不肯来,故而托辞招聘账房。只是正经账房月俸十五块银元起,绝不会同意蹲守在码库房里。广源商行的广告登了快一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

    接待颜幼卿的,是商行设在码的分店掌柜王贵和。至于商行大老板,则是海津地界赫赫有名的胡大善人胡闵行。胡闵行生意光犀利,动作迅捷。旁人都忙着辞旧迎新、庆佳节,他却抓住洋人不过华夏旧历新年的机会,抢先运回几船最时髦的舶来品。新货赶着年后就要面市,码库房看守却在年前辞了工,这才急忙登报招人。王掌柜本不愿用颜幼卿,奈何生意等不得,勉抓来试试。谁知越用越顺手。到第二个月,立刻签约,工钱也涨到十块大洋。

    颜幼卿跟随王掌柜,连轴转般忙了二十多天,起先还有些慌,后来便上了正轨。他事细致踏实,连标注货的洋文字母也能登记得一笔不落,对于睡在库房隔间亦无怨言,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王掌柜心窃喜,暗觉这回捡着了宝贝。再多考察一段时日,有些细货,说不定也可能给这新来的伙计。

    这一日终于忙完了年后面市的新货,王掌柜代表大老板,请分店上在娘娘庙后鸿顺楼打牙祭。颜幼卿平日里埋活,话不多,除去直接打的两位伙计跟掌柜,其他人多混个脸熟。他年轻资历浅,瞧着一副老实模样,这等吃喝应酬场合,不欺负他欺负谁?从伙计到事,上上起着哄,一个接一个上来酒。可惜这帮人都打错了主意。颜幼卿筷一撂,站起挽了挽衣袖,没一句废话,酒到杯,来者不拒,八两装的芦台,他一个人至少喝掉三瓶有余,姿稳如磐石,神清明透亮。

    王贵和拍手叫好,笑:“幼卿,你可是真人不相哪。瞧不来,还有这大本事。这样罢,正巧这一阵儿货忙过去了,你后边这些天便跟着我。三月二十三海神娘娘生辰,前几年要么打仗,要么天灾,好时间没闹了。大善人说今年几个会首商量了,难得局势稳定,市面繁荣,要把皇会好生办一办。大善人一向最是乐善好施,扶弱济贫,关心地方生计。各家皇会正着咱们‘广源商行’来化个缘,讨个彩。幼卿你这等好酒量,便随我陪那些会首们好好喝几盅!”

    颜幼卿不知海神娘娘生辰皇会怎么回事,听着像是庙会香会一类。他虽然一心想要多赚钱,却不愿抛面,调张扬。毕竟从前的经历颇有些见不得人,熟悉他的知人即使不多,也怕巧合之,给自己招惹麻烦。于是推辞:“多谢掌柜的看重。只是幼卿嘴拙,怕误了掌柜的大事。”

    王贵和:“嘴拙怕什么,有量就行!不是还有我么?”把颜幼卿上打量一遍,“只是你这得换换,发也得好好收拾收拾。”

    颜幼卿从嫂嫂娘家来,只带了两替换的衣裳,黑衫黑活方便。外加一件估衣店里买的旧夹袄。仗着年轻底好,每天单衫夹袄,里外忙碌。至于发,先前是盘在上。一路从兖州到海津,见男人们都剃了新式短发,遂乡随俗,把辫一剪剪了。他没钱去理发店,也不怎么在乎外貌,如今发半不短扎成一把绑在脑后。待在库房还好,门应酬确实土得掉渣。

    众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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