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7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玄净收到了法明带来的消息：从法会回来的姬，一整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没来。

    玄净问他：她在法会上遇见了什么？

    这......

    事经不起盘问，法明才代两三句，就叫玄净窥清了全貌。

    晚间时候，害羞腼腆的小和尚没有再来照顾姬，取而代之的，是着袈裟袍，今日异常法相庄严的玄净。

    姬坐在妆台前，双手支着发呆。她上还是白天那副装扮，只是将面纱摘去了。

    悠黄的铜镜，照人眉间的落寞，似是遭受了雨打风的四月海棠，叫人不胜怜惜。玄净将上的袈裟脱扔到一边，走过去停在了她面前。

    你这生得什么气？他眸光低垂，问得并不小心翼翼。

    想了一整天，姬自然清楚自己在气什么。她又不是傻。

    可这话如何能说？

    玄净我好不了了她别开脸，人生一回尝到了束手无策的绝望。

    昏黄的烛火照在僧人半张脸上，明暗织，显得有些绪不明。

    他想着，对方若能通达些，或是继续迷糊去，自己倒能试着解脱可是现在，姬显然没他的期望走，甚至还一脚扎了无底渊。

    你所愁苦的就是这个？他似是轻笑了一声，脸上却半笑意都没有。

    姬不知他所指为何，茫然地抬看过去。四目相接，她蓦地生一错觉：玄净生气了，生气的源还是她。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又没惹什么事。

    姬记得自己发烧时对我过什么吗？玄净冷声问。

    她无辜地摇。

    玄净：你亲我，还说想要我。

    姬：家人不打诳语

    玄净面不改地继续：我是个得僧，不能轻易就受了摆布。但你若来，我也是没法的。

    师傅，还能再要脸吗？姬纳罕。

    真不来试试？我累了一天，现在真的无力反抗。

    什么七八糟的......

    与僧谈，明明是件惆怅无望的事，怎么经他一搅和就变得怪里怪气了呢......

    那我可真来了啊。她忍着笑一步步靠近，声音，你不准后悔。

    我后悔什么呀，我一小破和尚，如何敢撼动王女的威仪。玄净闭目等待，一副任人宰割的样。

    接着，温香玉的人猛一投了他的怀抱。她踮起脚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双手搂得很用力。

    ......你真好。鼻其实有些酸，但她努力压着，没让泪来。

    玄净轻笑着拥住她，没有回话，却溢满了温柔。

    玄净。

    嗯？

    今晚留来吧。

    好。

    此时的僧人似乎格外好说话。姬拉着他爬上床塌，裹柔棉被，两手相牵，突然生一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夜，两人都睡得很香。

    清晨醒来，姬发觉自己手还在被人攥着。她滋滋地翻过，对着早已睁开的玄净迎面来了个香吻。

    啵的一声，动静还响。

    玄净摸着脸上的迹，愣了半晌才声：姬胆不小呀

    人笑得眉弯弯，嫌不够似的又在他脸上亲一，接着目光移，有些迷离地盯住了那双浅的薄。

    细白的指轻轻描摹他的形，姬一贴近，起伏得有些快。

    要关，门被敲响了。

    姬起了吗，我把早饭带来啦。外面传来法明清亮的声音。

    心脏是骤然停止了工作，姬吓得一把用被蒙住旁男人，翻床开始整理衣衫：我起晚了，小师傅稍等！

    衣服整好，她走到门边开了条小：盒给我吧，我自己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外面的法明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没事。就是困，还想再躺会儿。法明小师傅自己去忙吧。

    说完，她快速将门关上了，扭一看，床上的俊逸僧人已将上被扯了来，撑臂半坐，衣襟微散，勾着一边角往这儿看。

    采贼当得不熟练呐。

    姬走过去锤他：你算哪门

    呵，不跟你贫了，还有一堆事儿要呢。玄净笑着起，顺便拍了拍她的脑袋，饭记得吃净。

    他说完便离开了，轻巧得如同一阵风。姬摸着愣神，反应过来时屋已经只剩她一人。

    静静吃着早饭，她越想越不对劲。刚刚亲脸的时候，他怎么一回应都没有？

    这份不对劲被她从清晨琢磨到黑夜，姬最终又衍生一个新的猜测：

    玄净该不会还把她当孩吧？

    先前和医僧打听过他的年纪，玄净今年二十有六，比她年八岁，两人相差确实不小。姬也见识过他和寺小和尚的相模式，讲句老实话，不能说跟她的毫不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问题到底在哪儿呢？她困惑地喃喃自语。

    对面的铜镜里照映人绝代风华的容貌，以及那宽松罩衫遮都遮不住的婀娜段。姬松了松领，觉得自己还要再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