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得成曲（三）

    八月十二不是个好日，上午车刚被小孩划了，晚上剧院，顾成阙又看到小姑娘缩在办公室角落里，怎么喊她都低着。

    顾成阙语气不善，着她的要她站直了好好说话。

    然后尹栎抬起，左脸红着印了几血痕，嘴角残留着血迹，不知哭了多少回，睫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和他说不想回家了。

    顾成阙多能忍的脾气，前两年她不在的时候，听说院里有人联名写举报信，想把刚继承父业的他挤走，让昆剧院被收政府辖。听父亲说，那时候小顾总每天在院里陪着笑脸，波澜不惊的，当作无事发生，等风波过去，转把那些人裁走，一个一个踢了去，连院都劝不住。

    而顾成阙现里面沉，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尹栎拉他的手，男人也没反应，她当顾成阙了神，又喊他的名字。

    谁的？顾成阙终于肯说话。

    顾成阙

    告诉我。顾成阙见她不说话，掏手机翻找通讯录。

    尹栎看到他停在孙霖那一项，慌张地他的手，别问了，求求你

    尹栎。他少有地喊她的全名，事实上上一次他这样喊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不会理这些事的话，我来。

    女孩怎么都不肯让他打电话，索抱住他又哭起来，埋在他前呜咽，你别这样凶，等我想好再解决好吗？

    最后晚饭是两个男人吃的，顾成阙把她送回家理好脸上伤才离开，到了餐厅，没老实解释姗姗来迟的原因，只说尹栎不舒服先送她回了家。

    尹雅成是个专心事业，淡漠亲的人，平常除了大事都对尹栎不太上心，略问了两句女儿况，就翻篇过去，谈起正经事来。

    时间转到秋，尹栎从那天之后就没再见到顾成阙，大约是他又去了哪里差，最近两年他筹备着主题餐厅，先借以前的底在省建了几个昆曲主题咖啡厅试，有时忙得几天见不到人也是正常，

    十五十六都是月圆的时候，尹栎在第二天演的《芦林》，和搭档合得潦草，两人都看不顺对方，演得生，各自发挥。

    侧幕有梁老师把场，尹栎心里安稳，只是遗憾顾成阙不在，他们几天不说话，倒生份了，好像自己那天的弱惹得他生气，教他瞧不起，

    唱到君莫负山盟，妾难忘海誓，她恍惚一瞬，幸而台步跑得稳，那上收了神回来。

    她脸上还有油彩遮不住的伤痕，是不是和顾成阙了结这段没有结局的关系，一切就都能两清？

    《芦林》是讲封建迂腐规矩的老戏，戏文倒总是写得值得回味，分离休泪垂，他们这一桩缘分，无疾而终算不算善了。

    最后一天晚会颁奖，《寻梦》台风稳健，可见传承，不意料是金奖，魏羽纾实在是难得的好苗，尹栎的戏倒也意外拿了金奖，幸而评委看在是旦角组的戏，略贬了一丑角的分，还是觉得尹栎年纪虽小，正旦的戏演得端庄大气，不像别的二十岁的演员，不是过于轻浮就是过于僵，也给了金奖。

    三位旦角金奖苏昆揽了两个，谢幕过后粉丝和报纸都涌来照相留念，尹栎在台边上，拘谨地对着上海地方台的记者陈述完获奖想，转一捧她怀里。

    略抬去看，正是顾成阙，风尘仆仆的模样，镜不曾，衬衫解了两颗扣，领都微。

    向日葵、和绿玫瑰，满满一大捧双手才能抱住。

    顾成阙一手背在后面，刻意表现一副礼貌张的样，小尹老师，可以合影吗？

    尹栎抱着被他逗笑了，只见他将相机调好参数，递给不远等待的梁老师。

    在梁蔚面前也不用掩饰，尹栎大大方方靠在男人怀里，听相机咔嚓一声，她低声问他怎么来了？

    顾成阙俯把她抱怀里，反问，怎么敢不来？

    旁边又是咔嚓一声，尹栎转疑惑地喊了声梁老师，梁蔚笑了：这张照片好留念，刚才正正经经，摆拍一样，没意思的！

    顾成阙在她耳边低声笑了，迟迟地补上一句，祝贺你得奖，栎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