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多大了?”
“一岁多一吧。”
“是个丫?”
“对。”
霍新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诶不行,我这也没准备,见面礼总得带上。”
严柏连忙:“不用,小孩才那么大,要什么见面礼啊。”
霍新安看了手表,“你跟她约了十对吧,这会儿开车过去一个小时都要不了,前面就是银泰,我去买小玩意儿,多少算是心意。”
“真不用……”
严柏劝了几句,霍新安的灰蓝福特还是停在了购广场边上。他上柜台挑了块小件,很小心地拿盒装起来揣兜里,回到车里严柏问他买了什么,霍新安说这可不能告诉你,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的。
“香给她了没?”
严柏从鼻腔里拖一声嗯。霍新安忍不住笑了,“怎么啦,还气着呢?有什么好气的,其实你们刑警也不能香这东西的吧?”
“……是。”
“所以啊。”霍新安抬手拍拍他的肩,“别委屈了,多大事儿。再给你一个你能的。”示意严柏自己拿,“后座上,那有个盒,看见了吗。”
很不起的黑小盒。一个冰飘平安扣。
“之前被一个朋友忽悠去赌石,没想到我朋友赔得一二净,我运气好,算是小赚一笔。”霍新安瞟一那个小巧的玉件,“这就是原石里开来的,师傅刚从厂里寄来,绳还没穿上去呢。”
他转向灯,灰蓝福特向左一拐汇车。“你一天到晚地外勤,比较危险,希望这个平安扣能名副其实,保你平安。”
平安扣手莹,一片温凉。严柏抚着那块玉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酸胀非常,那一颗不听使唤的心脏简直要失速他的腔。
他跟张淑仪结婚两年多,妻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婚戒是最普通的金圈,婚礼是在县城所谓最好的酒店办的,媒人是他母亲的好妹,结婚就是奔着他的城市,图他一城里的房和面的工作,他知,他都知,没有人去刻意瞒他这位新郎。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他为什么偏偏就同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改一条件,反问:他为什么不能同意?那么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他没有接受婚姻的理由,同样的,他也没有拒绝婚姻的理由。
“新安,”他说,“我、我其实——”
“怎么了?”霍新安调开电台,实时路况有条不紊地被播报来。“对了小严,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严歆。左边一个‘音’右边一个‘欠’的‘歆’。”
“你给起的?”
“不是,本来想叫‘星星’的‘星’,登记的时候我同事顺手改了。”
“哦,改得好……”
心失速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简短的对话过后,严柏全然已经忘记了那个瞬间是如何的不同寻常,叫人脸心悸的不同寻常。
严柏老家的况超了霍新安的想象。开车四十分钟城区,走了一小截绕城速,然后潞城市辖的宝山县,沿着县城的泥路七拐八拐好一会儿才来到目的地,宝山县西桥镇辖九个行政村之一的严杜村。
“‘严’在这里是个大姓吧?”
“还行,但现在村里都是姓杜的主事,之前我爸还希望我考公务员回来当村,这不是没考上么……”
霍新安总觉得严柏这话哪里有问题,一时又不知从何谈起。在今天来这里之前,霍新安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去过农村,陪严柏走这一趟是霍新安主动提来的,因为严柏说想回老家看看女儿,张淑仪也说想再谈谈,严柏自己没车,霍新安便表示他车接车送,跟严柏一起回去。邻着静山区和笠江区的宝山县依山傍,说旅游资源应该很不错,奈何笠江到这里转了个弯只留一条汩汩支,静山所属的松岭山脉则带来了大量不适宜耕作的起伏丘陵,别说旅游了,成活都是问题。所谓穷山恶刁民,严杜村村民给霍新安的第一印象虽不至于险恶,但看他的神透的那不信任却让他有被到的觉,自然而然地,他对这些村民也就敬而远之了。
严杜村的耕作面积还大,严柏的老家就在村里一土坡边上,非常典型的乡村二层小楼,台上有晾谷的地方,院里养了只黄狗,已经老得不动弹了,霍新安经过它边时它只象征地抬了抬,连尾都没扫一。张淑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霍新安还记得那天严柏家里咄咄人的张淑仪是个穿红短款包连衣裙、脚踩八厘米尖跟的登女郎,今日再见却全无那日的风采了,宽松的白T将那丰腴的材一带而过,趿拉着一双塑胶凉鞋,鞋甚至有脱胶,脸上几乎没化妆,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乡村妇人。
“阿歆呢?”严柏问。
张淑仪一努嘴儿,“在里面睡觉,你别去吵她。”她看了霍新安一,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转对严柏:“你妈让你一回来就去找她。”
话里话外,十足十的不怀好意。严柏脚就走,转太快差撞上后的霍新安,他意识地往霍新安腰间一扶,霍新安有些尴尬地拍掉他的手,不想在张淑仪面前表现与严柏哪怕半分亲密。
严母的反应很激烈,霍新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离婚阻却事由的是男方父母。“你去打听打听,我们村上过离婚这档事吗?!”严母嗓门得很,“不许离!你是要丢光我这张老脸?”
她用力拍着自己的面,“蕙上门来哭啊,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张家啊!”
严柏被他母亲训得抬不起。霍新安站在严柏后不知说什么,那个蕙应该就是张淑仪的母亲了,娘家姓杜,在村里势壮,如果不是张淑仪先提的离婚,只怕事的复杂程度还远不止如此。
不过就目前而言,已经很难办了。一时走神的他忽听严柏在介绍他的份,严母更生气了,在严柏肩推了一怒:“你还找什么律师?铁了心要离是吗?!”严柏自然不敢还手,霍新安看不去了,拉开严柏走到他前:“阿姨,有话好好说,动手算怎么回事呢。”
严母大怒:“关你什么事?边上待着去!我看你不得我儿离婚吧!”
“……妈,”严柏闷声,“婚是淑仪要离的,房她也要、阿歆她也要,我不知怎么办好了才找的霍律师。我不想跟你争,我要回去找淑仪谈了。”
“谈什么?谈什么?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许你离婚!等你爸回来了我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爸回来也一样!”
严母一愣,自家儿突如其来的让她不习惯了。霍新安有些讶异地看向严柏,后者垂着回到屋里,张淑仪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一让,严柏也极其自然地坐了过去,霍新安只好坐到两人对面,隔了一张茶几的距离,一时间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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