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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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回来只会检查孟棠时习武,现在孟棠时读书练字的时候他也不离开。

    有时闭着假寐,有时看着孟棠时发呆。

    但他们从那天后都没再说话。

    孟棠时在十四岁生辰前夜又见到了他一次。

    夜里起了雨,雨不大,但屋檐滴滴答答吵得孟棠时睡不着。

    每年到他生辰,孟槐序院里那株海棠就开得极为繁盛,他忽然想去父亲院里看,担心海棠淋了雨明天会开的不好。

    那棵海棠以前一直是孟槐序亲自照料的,但孟棠时不太会养,今年的朵一直恹恹的垂着,一副不大神的样

    他走到院里时却惊讶地看到有人为它搭了个雨棚。

    姜泊笙依旧一红衣,靠在浅眠,不知来了多久。

    孟棠时像是突然被这一幕刺痛了。

    在他转离开前,姜泊笙轻声开:“明天想吃什么?”

    像一句普通人家的寻常闲话。

    孟棠时不为所动,他不再像曾经那样因为和姜泊笙说了话而到快乐,也不再气的天真笑容。

    “我是不是里只有仇恨?”姜泊笙睁开,却没有看他,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

    孟棠时站住了,背对着姜泊笙,依旧没有开

    姜泊笙失神片刻,叹了气说∶“我曾经很恨一个人。”

    孟棠时终于动了动嘴,低哑着声音问∶“那你终于报完仇了吗?”

    “没有,我看到他,已经不想杀他了。”姜泊笙回答,也觉得自己有可笑,他里映着一微光,是孟棠时手里提的烛火。

    姜泊笙就看着那火在灯笼里摇晃动,接着说∶“他变得我几乎认不来了。”

    “当初咽不气,这么多年过去,却好像只是磨成了执念,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才发现这些年他也没比我好过多少,”他说着似乎笑了一声,“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有风过,灯笼动了,连带着火光也抖了抖。

    “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孟棠时突然问,声音开始变得艰涩,“说你后悔了吗?”

    姜泊笙抬看他背影∶“这些年,我……”他沉默片刻,“我都错过了,对不……”

    对不起。

    孟棠时像是听不去了,他第一次这么失礼,没等姜泊笙说完就匆匆转离去。

    姜泊笙看着那光芒消失在雨里。

    他在仇恨里活了很多年,他想和儿歉,又不太会说话。他这一辈仿佛总是在错,一心只想手刃仇人,可却意外遇到了孟槐序,这个人温柔又执拗,姜泊笙不知那些温柔是自他习惯的礼貌还是没开意。当初他持要这个孩,后来也持要死在他手

    雨砸在棚上,淅淅沥沥的清脆响声。

    悲离合总无,一任阶前,滴到天明。

    姜泊笙的右手旧伤泛起寒意,又冷又疼。他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旁的海棠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雨了啊,孟……”

    ……孟槐序。

    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初毁了自己的冰冷剑锋,唯独记着雨后那双温的手。

    而那也已经骨销泥,黄泉碧落无寻

    ·

    晏别冒着风雪到达七星郡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行李不多,那袋钱在路上都散给了沿途难民,包袱里除了换洗衣就剩一堆他捡来的石

    给他登记的伍嫌他年纪太小,晏别靠着跟舅舅练的一拳脚才勉过关。又说他这名字寓意不好,上战场的都忌讳离别。本来他这名字就是随取的,索改了也好。

    漠北苦寒,他又是寒冬生的,便给自己改名重寒。

    晏重寒。

    晏重寒个不够本来被分在炎风营当伙兵,但他一心要上前线,而且饭过于难吃,离火军赤羽营的副尉就把他要到了轸去。

    副尉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名唤张奉。

    张奉带着他在营里转了一圈,代了日常巡防任务,又在军营的大通铺里给他腾了个两尺宽的地儿,就算是晏重寒的住了。

    伙兵不用上战场拼命,一个月军饷只有五十个铜板,晏重寒算了算,不如上前线去,一个月就有一两银,是伙兵的两倍。

    汴京最便宜的破院都要三十两银,何况他答应了舅舅要修个大屋,私心还想攒钱成家,怎么算都要先存个二百两,那得拼十七年的命,晏重寒拿树枝划了划,躺在沙地上哀叹,看来得三十岁才能娶到媳妇了。

    刚开始这段时间晏重寒适应得还不错,张奉偶尔也来照看他一,到后面饭吃不着的,大通铺也挤不上,喝米汤枕石板,兵痞们看他有胡人血统又是个庸就都欺负他。

    “怎么,不服?”

    晏重寒吐嘴里的泥沙,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个天乾,为首的叫冯刺,人如其名,是个欺的刺

    冯刺见他站起来,伸手去戳他肩膀,“是不是不服气啊小东西?”

    晏重寒没说话,冯刺见他皱起眉盯着自己的手,瘦得突兀的眉骨那双蓝睛弧度太过凌厉,让他想到大雪天里的狼,饥饿虚弱,却往往会匍匐着等待一击毙命。

    冯刺被看得不太舒服,忍心里莫名的惊惧,这小才他肩膀,还有什么能耐,他狠狠地又推了晏重寒一把。

    “狗睛这么凶啊,想单挑吗?”

    晏重寒被他推得一踉跄,就算这几个人不合伙揍他,单挑也要吃亏的,他本就不打算跟这群窝里横的人逞英雄,转拍拍离开了。

    “你要那铺位就给你,话这么多。”

    虽然启周开化兼容,以才德任职位。但在军队里难免会更推崇天乾,对庸颇有歧视。尤其在没有战功的普通士兵里,仗着自己是天乾作威作福的屡见不鲜。

    有军法压着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不过晏重寒没忍多久,就等到了严戈来巡营。

    严戈确实年纪小,但是已经很了,量远看着唬人,走近看脸上还稚气未脱,绷着表看起来颇为严肃,又有故作老成的好笑,像个生生掰扯成大人模样的小少年。

    晏重寒还没个儿,站在队伍最边上盯着他,暗地里想要怎么才能这么呢,回得悄悄打听将军是吃什么的,但他转念又反应过来,总归不会是米汤,现在肚可真饿。

    不知是不是晏重寒神太直白,严戈突然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胡人?”少年将军声音已经颇威严。

    晏重寒目,尤其是那双睛瞳奇异,外周灰蓝,央又带着圈浅棕,像岚雪湖的落日,放人群里也很是显

    晏重寒只愣了片刻便大声回答:“回将军,我娘是苏塔族人。”

    苏塔族一脉很早就南脱离了胡虏,祖辈已经适应了在启周生活,他因为这个没少被排挤,不过离火军营里也有好些胡人,大多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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