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玄斋公馆叫局，二爷初见燕楼（3）

    顾微循声望去，发现哥哥顾玄斋站在自己后。

    顾玄斋一西服，颈上一截白领，外罩一件玄熟罗小甲，一礼帽，脚一双靴，和顾微的式打扮截然不同。顾微没想到会在巷里遇见顾玄斋，顿了一，：哥。

    顾玄斋取礼帽在顾微正对面的椅坐，说：在公学里还习惯吗？

    习惯。顾微糊嗯了一声。

    顾玄斋看看酒坊的环境，桌儿是活络的，椅是缺的，并不如意还有些糟糕。他若有所思看了看上的一角斜，说：回公馆吃局吧，前些时候一直被耽搁，还没好好叫局给你洗尘。

    顾微没有拒绝也没直接答应，说：还早，先吃些东西。

    一旁的老板气得牙的，那不识颜的佣保讹人之前也先不瞧瞧人家少爷穿的是什么衣裳，如今倒好讹人不成，还险些把人讹跑了。

    佣保受到老板的怒意，很快就用青瓷碗装来一碗满当当的黄酒，面托虾上得也快，还另送来果绿的心:三个绿豆糕、两个翡翠烧卖、一块艾青团。

    顾玄斋没有动作，顾微也没开让顾玄斋动筷，自己举筷夹了一只虾送到嘴吃起来。

    虾炸得脆，可椒有些呛鼻，吃总觉得被虾壳卡住，翡翠烧卖与艾青团是易粘牙的心，他并不喜，转而捻起一块绿豆糕吃起来。厚实的绿豆糕在嘴里变成了沙似的粉，不错，就是吃完有些乏，顾微只吃了一半便放回原，盯着面前褐的黄酒良久不动，思忖着是用嘴贴着碗沿呷饮，还是用汤匙舀饮。

    碗沿上豁了几个小，顾微将碗转到一平无豁的地方才举碗饮净，酒味醇厚，满齿留香，一碗酒落肚，饱腹三分。顾微不思再，拿钱放在桌上，并没有给佣保堂彩。

    在顾微吃东西的档，顾玄斋已向店铺借用了电话，让家里的娘姨去四路叫了局，还是叫四路里的四大金刚小香燕楼、俏嘴李秀娥、金莲小脚吴漱仙、活琵琶小如。

    到顾公馆的时候四大金刚都到了，顾玄斋摸不清顾微信的，只是叫先生来打茶围。四个先生四张嘴，总不会落个冷场的局面。

    先生坐在沙发上，见小东家回来，俏嘴李秀娥当先开了：大少爷可是拆烂污了好几回，今个儿我推了别个局来，肚角落里忒怕又是在这儿坐着。

    顾玄斋给她面，悦然回话：坐着就能拿钱，不也乐得轻松自在。

    李秀娥和吴漱仙相互掩嘴一笑，眉微微皱起，嗔怪似的说：大少爷说的忒直白哉，不给阿拉留面。

    几个描眉画的小先生说说笑笑，便就坐在八仙桌里开始打茶围。李秀娥不亏是俏嘴，当先说故事，一刻也不冷场。娘姨端来一个木质八角描金茶盘，里放一个大茶壶、六个白玉茶杯、六小碟果、六条巾，分别给先生和少爷送去，叫声慢用便退。

    顾玄斋在礼，故而不吃烟，顾微是吃烟之人，今日却没了胃吃，小先生两个两个的坐在一边，顾微与顾玄斋单独坐在一边上，与她们未有一丝肌肤相碰。

    今日天凉，地面上是濡的，四个小先生除了燕楼，其它三个穿的是夹袄与散。而燕楼上穿桃红线绉对襟短褂，翠兰缎镶蓝缘，着玉罗缎百褶裙，一双绣鞋，臂上挂着一件银鼠外。

    打公馆开始，顾微的睛就停在她上未移开过，他的记忆一回到二月初七的那日去了，不论是妆扮还是形都与桥上那个女雷同，可是说话语气似乎不大一样，举止也不一样。

    顾微想着，盯着，垂垂地从燕楼上看了一甄钰的样，尤其是那张面孔有七八分相似。

    顾微的目光没有一遮掩，直直的像一个尖锐的钩，燕楼被盯得脸揣上了羞涩，一颗心上不上不的，她连忙低喝茶。顾玄斋见状，打趣顾微：如何？要与燕楼小先生大蜡烛？

    这句话一来其它三个小先生沁低笑来掩盖羞涩。他们都是小先生，没与那些少爷老爷过大蜡烛，只在局时被揩过几次油，但蜡烛这要求放在台面来说，确实还是羞人面与耳。

    大少爷说什么不正经的话，二少爷是文人，还是老师，与我们大蜡烛传去名声可不好。燕楼边红着脸，边偷觑顾微说。

    燕楼心悸动了，早不当晚她也要与人蜡烛，而顾微仪表堂堂，材修，如果给她开苞的人是这位少爷，她确实不亏，如果造化好，被顾微摆了房，包了往后的生意，也算是能飞上枝当凤凰。

    顾玄斋摇笑说：你们堂里也不知经宿过多少文人了，文人也是人，难不成文人没有第三只脚？没有的？听说文人在这事上更浪些，在白的上提笔写诗，香腻腻的背上作画，完事儿了心肝宝贝叫的甜，比起那些完事儿后提上就走人，单纯的男人，你们总亏还是喜文人。

    一直话最少的活琵琶小如，这时候终于开说话了：大少爷倒是知，只不过我们是三书寓的先生，不是什么野咸妹，与我们一度宵的少爷老爷，提笔在上写诗背上作画的，没几个。

    小如琵琶弹得好，说话也和琵琶声一样清清脆脆。小如话有意，不意是想说找野，找野吃茶，包养野是没有脸面的一件事，因为三与野从来不是一个档次的堂。嫖客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群人吃局若叫了三的女便不叫幺二的，谁叫幺二的女，可是会失面的。顾玄斋与蓝桥的金素娘姨有瓜葛，蓝桥凹上商界上面人家以后算是野变成三，但在同行里还是野。

    上海里谁不知顾家和野蓝桥有关系，这话说来可是在讽刺顾家光差。

    小如胆儿最大，这段时日被顾家叫了好几次局，脸面瞬间有光，也有了些脾气，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吴漱仙怕小如的话坏了气氛，连忙岔开话：我前些时候听堂的好哥哥说二少爷是西洋的数学博士，心里钦佩了许久。说起来怪不好意思，我自小数学就是最差的，七加八，八加二都算不对。

    顾玄斋今日心好，不想计较这些东西，一笑而罢，别过看燕楼说：气一，若是觉得成，便打个电话与姆妈说今晚要留夜大蜡烛。小先生开苞的费用，顾家自然不会少你一分。

    而后又去看顾微，说：你光倒是好，苏州来的先生在上海最有名气了。

    大少爷今日说话怪让人耳的，不是正经话。燕楼稍稍往顾微坐的方向倚过去了，一双明亮的睛，也溜着顾微腰间，打量那尺寸。但顾微穿的多，不能知腰间那话儿的尺寸。如还是如签，得脱了衣裳才能知晓。

    众人明白燕楼的心思，这是愿意与人蜡烛了，李秀娥偷笑：今日燕楼哥哥要与人并肩儿去房间了。

    顾微不想自己的举动让人会错了意，不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