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归 - 分卷阅读198

    边坐着的人一瞬间绷了后背，潜余光瞟过他，心里突然也有些忐忑。

    对潜而言，他只见过贺兰茂佳寥寥几面，在此后的漫岁月里那人的声音、言语都逐渐地模糊了。但他清晰地记得贺兰茂佳材大，鲜卑血统让他眉目格外邃，鼻梁，薄如刃，却并不咄咄人。

    如此印象刻，无怪许多年后第一次见大后的贺兰明月，潜就能立刻认来。

    贺兰茂佳不说话时像北的雪，微垂睫后就要先行叩拜，只是还未跪地先被沛扶住了。

    “贺兰哥哥，朕说过你不必行礼的。”他叫得亲切，亲自拖着人的胳膊带到茶桌边，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贺兰茂佳，“你坐这儿，快坐呀——”

    潜想兴许自己是错觉了，否则沛怎么会这么说话？

    贺兰茂佳却没敢占天的座位：“臣坐这儿了，陛您坐哪儿去？”

    沛尚未开，旁边一直冷旁观的泓却似笑非笑：“表哥，陛都这么说了你就坐吧，他随便蹭个垫就得了，是吧阿沛？”

    “坐哪儿不是坐嘛！”沛当真随手从旁边勾了个垫安置在桌边，自己顺势跪坐上去，翻开扣着的最后一个杯倒茶，兴奋，“贺兰哥哥，我们方才还提到你在枯车绿洲的那场仗，赢得真是漂亮。”

    贺兰茂佳双手接过茶盏：“托陛的福罢了。”

    沛：“朕哪儿得上这些事，你就别一会儿说是天公保佑一会儿是皇城祈福了，朕此次定要好好犒赏你和西军将士——贺兰哥哥，你想要什么？”

    他这么直接的询问，潜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无声地和泓对视一，潜隐约觉得并非自己才觉不对劲。他从前只是知，贺兰茂佳年少成名，三千兵能掀翻硫博整个落，故而沛对他青有加，却不想这“青”委实亲密了一些……

    沛对旁人从不会有这般语气。

    贺兰茂佳半晌不答，只是无声地笑。

    沛又问了一次：“你说呀，我见你的表就知肯定有想法了，别卖关！只要别想要什么皇位疆土，我自然都能给。”

    连称呼都改了，潜这么想着，默默地剥开一枚松，听泓把番瓜嚼得很大声。

    “真的？”贺兰茂佳反问，语气总算有了与年纪相符的青气，“臣这次胜仗之后确实有一件事想请陛帮忙。”

    沛朝他那边靠了靠，尽是光彩：“嗯，你说。”

    贺兰茂佳：“臣喜上一个女，可惜太低，父亲与族老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妥……但臣是真心想娶她正妻……此次大胜归来，趁着捷报让您开心，便求陛赏个恩典，拨冗为臣赐婚，陛，您可应允么？”

    此言一，气氛顿时凝滞了。

    沛的动作僵住了，他慌忙摸着茶盏，青瓷撞击玉碟发清脆一响。接着没人说话，潜把玩手的松，都不敢抬。

    他知这是沛发怒的前兆。

    但沛到底稳住了。

    直到许久后，泓“噗嗤”笑了声：“表哥，我听说你刚在禁军那儿见到了个小姑娘，这么快就襄王有意了？”

    “消息倒是灵通，但和那小姑娘没关系，人在北呢。”贺兰茂佳全无察觉，饮了茶，“阿泓，回见了人你自然知……”

    “那你就别现在说个没完了，喜酒还喝不喝？”泓还带着笑，朝他举起了茶杯，“来，咱们以茶代酒，表弟的先恭喜你！——陛，陛还愣着呢？”

    闻言，沛勉地笑了笑：“啊，是，此事朕会斟酌的，不就一诏书么。”

    贺兰茂佳喜：“那臣就先谢过陛了。”

    后来再谈许多北奇事，大都是贺兰茂佳在讲，沛却始终提不起兴趣。时间一久，他也察觉到不对劲，关切：“陛这是不舒服？不然就到此为止吧，臣先告退了？”

    “没有，没不舒服。”沛摇摇，用茶杯掩饰自己通红的耳，“我是在想，你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

    沛：“西军从陇城营，理说最快也要二十余天才能抵达邙山，再回洛，又是一天一夜的工夫，你前些日还说人在银州……”

    贺兰茂佳：“陛说想一同去浮渭河放灯，臣就快加鞭地孤一人先回洛了。否则误了佳节，也误了陛的好兴致，那不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么？”

    本该听了很喜的话，沛却无端心底发酸：“其实赶不回来也没什么要，朕突然不想去浮渭河了。”

    贺兰茂佳言又止：“这……”

    “他不去放灯，表哥你就和我去！”泓嘴，“趁天还没黑去那边等着，放完灯咱们去‘醉逍遥’乐一乐，有看得上的姑娘便是一度宵，没有的话去我府上。咱们兄弟二人也好久没有把酒言至天明了，你如何？”

    “王兄越说越不像样。”沛笑了笑，“那还是去吧，不枉你千里迢迢赶回来。”

    贺兰茂佳还记着他的不兴，问：“可陛**当真无恙么？”

    沛：“朕没事，最近朝政不顺心罢了。”

    “陛此时万不可太急躁。”贺兰茂佳安，“为亲政的布置已经几近完，在这节骨上，您应继续韬光养晦，以求最后致命一击。”

    沛笑：“这就是你的行军用兵之吗？”

    不待他有所应对，沛又：“朕亲政在即，届时离不得你的帮助。贺兰哥哥，朝臣没有谁站在朕这一边，唯有你一直朕的后盾，朕其实……很不想你的心有所改变，却又忍不住担忧，你在北娶妻生了，还顾得上朕吗？”

    潜听得心惊，饶是他年岁尚幼也几乎从这话里明白了什么。

    屋檐一只云雀跃过假山假边的垂柳，放声鸣唱起来。鸟儿的曲调快，天气清，仿佛衬得这个惠风和畅的夏日也没有任何烦扰了。

    良久，贺兰茂佳回答：“请陛千万相信，哪怕有朝一日臣首异，在此之前也会为陛的霸业考虑周全。”

    生死之事为先前的愉蒙上一层翳，但沛只一挑眉梢，饮尽了杯的茶。

    ※※※※※※※※※※※※※※※※※※※※

    那就先发这个8，因为写太了还是分上发。

    第103章 夜忽梦少年事（）

    听到这儿，陆怡忍不住问：“后来你们去了浮渭河吗？”

    “你猜？”潜着碗里的羊，懒洋洋地抬手陆怡微卷的发梢，“晚上我们在明堂用过饭，陇西王带了一坛酒来，他们三个喝多了。我趁没人注意，从皇兄的杯底里尝了一，当即天旋地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