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人家绕 -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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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了好些村妇,兜着盖,绑着襻膊儿,挽着,赤着脚踩在临台阶上,几个村童凑趣,折了枯柳枝去引逗河的白鹅,里间一只甚是凶恶,上岸来,拍着翅,伸着脖便去追呷顽劣村童,无赖小童慌张夺路,一个不慎跌了个狗啃泥,掩脸抱哇哇大哭。

    村童娘亲无奈,扔洗得一半的衣裳,边骂儿郎生事边将恶鹅赶了去,牵了村童掏洗手,斥:“当心叼你一块,再胡闹早些家去拢柴火。”

    一边的村妇还要吓他,笑:“这鹅专呷,小郎大再不好娶妇生。”

    村童娘亲年轻,有些腼腆,啐骂:“一把年纪也不知羞,一张学无赖荤话,好些小娘呢。”

    那村妇自知说错话,却不肯落了风,笑:“是是,再不说屋里的话。”

    阿萁与阿叶抬着衣盆,占了个边角的,施老娘村有名,她们姊妹一来,便有一个微胖妇人笑问:“施家小娘,你们嬢嬢呢,怎不见?”

    阿叶羞涩,不敢答,阿萁见认识,她姓金,夫家卫升,是村豆腐的,笑:“卫伯娘,嬢嬢坠后,几息就来。”

    金氏听后,“唉哟”一声与旁边几个村妇:“没得讨嫌,再让些地来。施老娘带刺的母大虫,蛰也蛰得,咬也咬得,不敢与她大小声。”

    阿叶双颊涨红,阿萁一挑密飞扬的眉,当真站了些过去,拉了衣盆过来为阿叶挽好衣袖,束好襻膊,阿叶又转过来她挽袖,阿萁怕了衣袖,:“阿姊挽些。”

    阿叶轻瞪她一,细声斥:“胡说,这般就好。”河岸边村人往来,也有些个贼胚闲汉专拿贼看洗衣妇,睃着青好的,贼溜溜躲一边起歪门心思。

    阿萁尚不解事,却听阿姊的话,姊妹合力将一条被面浸,再费力拖到洗衣板上,拿钵捣烂沤了两日的皂角抹了脏槌捶打。

    金氏是个贪小的,觑施老娘未到,阿叶阿萁姊妹脸,涎着脸:“施小娘,我忘带皂角,借我使使,改日还于你。”

    阿萁不好拒,心知说是借实是给,还不如妆了大方,:“卫伯娘用便是,当不得还。”

    金氏笑着从钵捞了一小掬去洗她那件满是污垢的围袄,另一条脸村妇讥笑,在旁:“你家何尝用皂角洗衣,拿阿还去?等她们嬢嬢来,赚你白你便知晓厉害。”

    金氏反:“劳你,又不贪你的。”

    阿萁和阿叶暗叹一气,自顾自捶洗被面,耳又听人:“唉!瞅又是大年,家祭都还没个着落。”

    “遮莫什么,家无钱,菜胙、腊鱼,豆腐也过得年。”一人回

    又有一村妇拧衣问一个面目鲜好的妇人,:“青娘,你家村富,再不愁过年过节的。”

    阿萁偷见她生得貌,好似新嫁妇,在村难常得见,又偷看几

    青娘溚溚的手撩了撩发,不妨一件衣裳随漂去,她旁的妇人“啊呀  ”一声,着手要捞,却已不及,那衣裳沉沉浮浮到了河央。

    旁人急,青娘瞟一,照旧慢条斯理地洗着衣裳,:“好生可惜,我家丈夫的大袖衣呢。”嗤笑一声,轻骂,“被那俩撮合山的老虔婆生骗了,嫁了这么个悭吝天无双的。还过年?家粥汤见得人影,菜蔬只用菹齑,挑一筷猪油便是荤腥。逢节逢年门恨不得拿我的盖掩面,生怕撞着亲戚熟邻问他借银钱米粮。”

    青娘恨恨咬牙,手一松,又漂走一件衣裳,众人纷纷侧目,见她拣了洗好的衣裳在盆:“今日淌急,捞不得,别被鬼扯了。”说罢,一丝风都没投向河,抱着衣盆施施然走远。

    阿萁倒凉气,这青娘显是故意的,好好的两件衣衫就这么送与了河伯。

    岸边村妇待青娘走后,七嘴八:“江富翁家说不得有万贯家财呢。”

    另一村妇吃唬:“他家竟这般富裕?”

    “不见他家连天的良田、山地?放租一年都不知多少银钱,只为人可厌,是个只的。”

    “听闻现如今是江家大郎当家,还这般如此?”

    “先前洗衣的娘便是江大郎的诨家,她是轱村何家的,路只离几里,自小生得秀丽,村人都可许得好人家,她爹娘也愿意挑个富贵女婿。这富贵女婿倒是得了,问你们,江家哪个敢说不富?只舍不得用银钱。原先这江叶青为哄得何家嫁女,又买婢女,又买车,言了江家妇十指青葱不必沾,衣饭汤羹自有仆人服侍。谁知,真等得嫁来,竟又将婢女寻牙人另卖了,与青娘:家人少,爹娘健朗,浑不用仆役侍侯。过后照样老娘、新妇洗衣饭;隔几日又卖车,将青娘面前辩:家常远门还是路顺风,浑用不上车,养家里白费了车夫匹的嚼用。,因此近还是两,远路照旧赶船;他家米烂谷仓,家早起饭却粥汤,吃得人稀,偏江叶青照样有理,说:家富裕没有活计,日袖手消闲,不似佃农家田间劳作费一力气,浑不用稠粥饿。这青娘江家,只没享半福!”

    “我还这江叶青年轻郎君,不与他爹肖同。”

    “一锅里吃饭,哪得两味。”村妇笑,“江父岁老早些不大好,生怕自己不知几时蹬了,早早便令自家儿郎去买办寿棺,那江叶青去了棺材铺,竟定了两副回来,直声两副好棺材便宜整一贯钱,索娘亲早晚也用得,一并定了来。”

    几个村妇顿笑。

    那村妇也笑得弯了腰:“你们还有不知的稀奇:就这般,江富翁老夫妻还连声夸赞儿周全呢。”

    她话音一落,河岸边笑声更是起伏不可抑止,有个笑狠了踩空险跌

    阿萁也背过脸偷笑,心:也不知说真说假,许是夸大说嘴,好听人个不顺。实想不有这样的守财,赚得金山银山,不吃不喝不穿不用,又有什么意趣?她见阿叶两耳似是不闻,也收起神思,专心洗涮。

    忽又听一个村妇笑后叹:“他家再吝啬,也不担心年节无银钱应对。”

    这话换来几声附和,声声叹息。

    第8章 年关难过(三)

    阿萁与阿叶洗净一条被面,一人把了一放在盆,耳听旁洗衣村妇又说起家的难

    间一个村妇,阿萁记得是村杂货铺卫四的娣妇,只认不大清是卫五还是卫六的娘,听她:“去月偏有劳役,将人一并赚去通河。我将小叔在桃溪镇上的酒家量酒,识得好些牙人经济,得了消息回来:镇上沈家,月里有好几条大船回,要好些脚力短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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