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蜡烛盯来的本事,再来一次的自然是驾轻就熟。
虽然晚上能瞧着东西,但人毕竟是夜伏昼的动,这日而作日落而息原本就是人的本能,故而这六年来胤祺闭着睛摸索的时间实在要比看东西的时候多,双目无神也是难免的。这方原本敷三天也就够了,他却特意报了十天,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七天的功夫来练神。
作为一个完主义到迫症的影帝,现在人前的形象必须是完的——胤祺理直气壮地替自己的幼稚行为加了个注脚,一把抹了盯蜡烛盯的泪,扯开被把自己摊平在炕上。
还是跟着老祖宗好啊,跟着老祖宗有火炕睡。胤祺惬意地抱着被打了两个,听着外得凛冽至极的寒风,终于第一次诚心诚意地赞起万恶的封建地主阶级来。
夜里什么都看得清楚也总有个不好,就是这睡意实在太难酝酿来。胤祺到现在也没玩够这样新奇的验,正兴致地眨着睛四张望,冷不防瞟到镜里的自己,目光忽然滞了一瞬,意识惨叫了一声,蹿到炕角抱了被,冷汗就顺着额角了来。
“阿哥怎么了?”外传来守夜太监张的询问,胤祺轻轻拍着仍个不停的,定了定心神扬声:“没事没事,刚了个噩梦吓醒了——外冷不冷?”
“不冷,才这儿还有个汤婆呢。”外守着的是个刚没几年的小太监,胆大心也宽,听得胤祺没事也就放了心,笑嘻嘻地回了一句,“阿哥安心睡吧,外有才守着呢,什么都不敢来。”
“你倒是本事。行了行了,没事儿就打个盹,别明儿再着俩黑圈来我这儿卖乖,我可看不着。”胤祺笑斥了一句,听得门外没了动静,才轻轻从炕上来,走到镜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蜡烛在桌上幽幽地动着,镜里的自己竟像是笼了一层刺的血芒。他本就不怎么见光,比寻常人都要苍白些,这一衬更是惨白得吓人,在这幽静的夜里,冷不丁一瞟还真能把人吓个跟。
可是——这层血光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胤祺思索着缓缓坐,抬手轻抚上这一双睛。他记得前世的那个孩在睛治好之后仿佛确实是有些异常,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盯着一个人猛瞧,问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只会脸苍白地躲起来。他当时只当是孩怕生胆小,现在想来,莫非是那孩真的看见了什么?
连借尸还魂的事儿都有了,再科学破除迷信也显然只能是自欺欺人。胤祺把自个儿撂在炕上摊平了,皱了眉仔细回想着前世的记忆,他始终记得那个江湖游医定地咬准了这是福缘而非祸殃,倘若真的是某福缘,这药方的作用便不该是治疗,而是开。
开之后,必定能见常人所不能见。他这几日天天对着蜡烛练到夜,却连半个鬼影都没见着,显然不是见鬼这么大路货的本事——莫非是火金睛,能看自己这个夺舍的妖鬼怪来?
戏路太宽导致思维太过发散的方影帝,显然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地胡思想了。
在已经开始纠结孙悟空对着李天王的照妖宝镜看会不会把自己看来的时候,胤祺终于熬不过的睡意,裹着被囫囵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他睡到自然醒,就被昨儿守着的小太监火急火燎地晃了起来。把敷睛的白布给他仔仔细细绑好了,又拿着衣服等着他穿,一边碎碎地念叨着:“阿哥您不能老把它摘来,万一时辰不到,效果差了呢?知您不舒服,咱们就撑过这十天,啥都能瞧见了多好……”
“行了行了我的来喜公公,你可别吵我了。”胤祺一把捂住他的嘴,痛地了太,打了个哈欠:“你先跟我说清楚,今儿这么早起来是要什么来着?”
“……就剩三天了,再三天,阿哥您就啥都能看见了。”来喜顽地把剩的话一气儿念叨完,看着前半儿不用他伺候正麻利穿着衣的小阿哥,颇无用武之地叹了气,怏怏:“阿哥怎么忘了?今儿可是贵妃娘娘的生辰,理儿诸位阿哥得一早就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才行。”
“对对,倒是我忘了——看来你还是有用的。”胤祺虽蒙着,却还是准确地寻到了他的肩膀,老成地拍了两。来喜也不过比他大两岁,正是少年心的时候,被夸了一句就又喜了起来,得意:“可不是——才特意早了一个时辰叫呢,阿哥准到得早!”
“一个时辰……”胤祺正拿清把发打散了重新收拾,闻言动作不由一滞,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摇了摇,“罢了罢了,早起也好,早睡早起好……”
早睡早起的五阿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自我勉励了半晌,还是困倦至极地一栽到了炕上:“来喜啊,我不打你,你告诉我,现在是几更天……”
“三,快四更了。”来喜一缩脖,上就挨了一脚,委屈至极地起来:“阿哥您说了不打的!”
“不打你你!你个死孩可愁死我了……”胤祺笑骂了一句,恍惚间几乎回到了前世的孤儿院。每次自己回去和那一群孩一块儿玩闹,早上也总会被这样不知好心还是恶作剧地早早叫醒,着自己快去上班不要迟到——如果说他对那个世界还有半儿留恋不舍,大概也都在那些孩上了。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他早早就了公证,自己意外亡的话遗产都归孤儿院,想来那些孩好好的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扫开脑有的没的念,胤祺从炕上来,理了理上的衣裳:“走吧走吧,估计这儿老祖宗也没醒呢,就不吵他老人家了——这儿离景仁远不远?”
“您还比才小两岁呢……”来喜怏怏地嘟囔了一声,显然是被那一句“死孩”打击得不轻,“自然远了,一个在大东,一个在大西,得走大半个时辰呢。”
“得,合着早起这一个时辰是搁在这儿的。”胤祺笑了一声,安抚地拍了拍来喜的背,“成,去备轿吧,起都起了,咱也早儿过去。”
第7章 溺
腊月里的风最是熬人,虽说这轿还有层帘罩着,冷风却还是往里不住地飕飕去。胤祺抱着个汤婆着手,一边暗自懊恼着怎么就没吃顿早再来,一边用力敲了敲轿:“来喜,这还有多远的路啊?”
来喜伺候了他这几天,也知他这个一饿了就容易犯冷的病,边跟着跑边回话:“阿哥,这再转个弯儿就是了。梁公公昨儿吩咐的时候都和才说了,咱去就能偏殿候着,等着众阿哥到了一块儿去请安,那儿准有茶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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