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递过去一串铜钱,“我在这吃儿,再拿儿当早饭,剩的就当叨扰大哥的辛苦费。”
伙计:“你是穆家的……”
宋微笑:“求大哥别跟穆七爷提这茬儿,万一他老治我个擅离职守,还不得一顿好说。”
伙计掂掂铜钱分量,把灶火整旺些,看清他装束,更无怀疑。了几张饼,又切了熟,加上晚间的两盘剩菜,任由他吃个饱足,最后还拿荷叶打了个包。
如此昼伏夜,两天还担心有追兵,宋微一边提心吊胆,一边休养生息,可说小心翼翼,敛形藏迹。到第三四天,腰不酸了,背不疼了,每日里羊褥上一睡十来个时辰,睡得神气完足、力充沛。沿途也没见有人搜寻查问,暗忖大人自有大事要,自己惹上的这等无聊小事,并不值得大动戈,估计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第五天,穆家商队抵达銎城。此地是西都往南第一个大市镇,商队车停在穆家自己的商行,卸一分货本地销售,同时再装运一些特产继续往南。如此不免需要重新归拢收拾,那些最后运到州的东西,也要检查一番。
穆七爷走到货车前。虽然天气一直不错,但也要小心提防。之类最怕受发霉,即使品质不损,坏了看相,价钱也要差一大截。凭他多年经验,不必卸车,伸手探探,目光扫扫,便知端的。
掀起油布,冷不丁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睛,饶是他一个老江湖,也吓了一大。
宋微撑着羊褥坐起,嘿嘿赔笑:“七爷。”
穆七爷从惊吓回神,认是他,气得胡一翘一翘:“宋微!你个混小!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痛心疾首扑上去,哀嚎:“我的宛北云、楼西雪!都被你这混小糟蹋了!”
宛北云、楼西雪,是南边对大漠级白羊的称。这一车羊褥,相当一分便是这洁白绵如同西域云朵雪一般的极品。
宋微赶忙叫:“没有没有!七爷别着急,听我说!”
他双手一直提着衣裳摆,这时跪在车上,亮衣摆里兜着的两只靴:“你老请看,我只要上车,就脱了靴拿衣裳包着,压没沾到别。我每天半夜都特地在旅舍井栏边洗个澡,上透了才上来。别说泥沙,连都不敢放一个,就怕污了你老的宛北云、楼西雪……”
早有商队伙计围过来,听到这哄堂大笑。
穆七爷气得车厢前的挡板就要揍他:“混账!你给我来!来!”
宋微挪到侧面,坐在车厢边上,上靴,一个纵,利落地地,冲着穆七爷一躬到底:“七爷息怒!宋微给七爷赔罪。小仰慕七爷许久了,一心想跟你老多历练、见识,奈何娘亲舍不得,严词教训,不允我远门。前日打听得又是七爷领队,走岭南州,心着实向往不已,简直寝难安,这才背人耳目,此策。你老实在生气,不劳亲自动手,这里随便哪位大哥,抄板狠揍我一顿。除非揍到我起不来,否则我是一定要跟着七爷往南去的。”
伙计里有几个与宋微相熟,果然嘻嘻哈哈就去拿板,毫不客气,照着他来了一,拍得他吱哇叫。
穆七爷拼命板脸也没忍住笑,勉声气:“你娘知吗?”
“知知,我留了信。”
“你能啥?”
“啥都能!只要你老不嫌弃,让啥啥。我不要工钱,有饭吃,有地方睡觉就成!”
穆七爷再次狠狠瞪他一:“把你躺过的褥统统理来,晒足两个时辰再说!”
第11章 劳碌皇差自辛苦,奔波行路竟逍遥
话说宋微潜商队离家远行的那天晚上,侯小夏待到夜时分,爬宋家院墙,敲开宋曼姬的房门,不负重托,将信和信一一转达。他不敢细说宋小隐如何勾搭了独孤夫人,然而宋曼姬何许人也,耳便听端倪,想通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那独孤小侯爷一咬定盗窃之罪,却又拿不凭据,想来是特地上门算这红杏墙绿帽压的账。
把混账儿狠狠骂了一顿,又大哭了一回。第二天早上,依旧请了麦阿萨,悲悲戚戚去府衙报官,要找儿。又暗委托行商熟人,在外打探儿消息。同时婉言拜托麦阿萨,留意独孤府动静。她不敢再把因由明着攀到独孤铣上,所幸独孤家的人也没有再到蕃坊来找麻烦。
宋曼姬一夕愁白了不少发,终究无法,只得放愁绪,听天由命。
这边娘的碎了心,那边却是当爹的费尽了力。
独孤琛收到儿的飞鸽密信,连读三遍,才透彻理解了事经过。拍一桌,骂声废!平时一副老天第一的狗熊样,谁都不放在里,结果连个养在家里的女人都对付不了。独孤老爹此时浑没想起来这女人乃是自己留的隐患。
宪侯府的鸽从西都到京城,单程只需三天。独孤琛盘算着,若是这时候还没抓到崔贞,那金印玉册保不保得住可真难说。崔贞不是不知轻重的女人,她会顺走这两样,大概因为老宅里珍贵品虽然不少,真正拿来就能当钱使,又随带得动的,还就这块四方金。难为她这些年守着一座大空宅院,连书房暗格都找了来。
崔贞当初肯跟随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独孤侯爷,图的就是久的富贵安逸生活。独孤琛吃定了这一,因为缘由,始终不曾把她带回主宅,也没觉得多不放心。本打算自己百年之后,施舍一笔遣散费,打发门。不想她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并且如此凑巧撞在儿手上。
祖亲笔御赐的金印玉册,留到如今,象征意义纪念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因为每一任皇帝都会在登基后重新封赏三公五侯,类似于一个刷新盟约、继往开来的仪式。丢了早先的这东西,没脸面担罪责当然是一定的,但后果如何,却全看现任皇帝心如何。
独孤琛收拾一番,坐着肩與求见皇帝。他这两年动辄卧病,脚也不利落,事都给儿在,一趟不容易。
皇帝近来龙也欠安,不曾走动,算起来一两个月没见到宪侯。听说是他,兴得很,连忙宣召。
两个老坐在一块儿,向来最谈旧事,讲老话。不由得又讲起从前一同读书骑之事,皇帝自然顺提到祖父祖皇帝亲授武艺的场景,独孤琛忽然“哇”地一声,哭了来,老泪纵横,伤心难抑。
皇帝吓了一,赶忙询问因由。
独孤琛脚不好,扶着椅往跪,皇帝边的侍官连忙上前拉住。只听他搭搭:“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是特地来向皇上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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