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牧一辈,在牧民颇有些威望,就是牧正也敬他几分。
“扈叟,我明日要去狗尾滩买矛。”姒昊吃完一碗菜羹,又到陶釜盛一碗,釜菜羹还有大半,显然扈叟多了他的份。
“把我一块带上,换面。”扈叟差遣这个脚利索的年轻人,可一不糊。
扈叟用陷阱捕捉到一鹿,脯,骨,最值钱,鞣革后,拿去狗尾滩,可换不少东西呢。
姒昊应声好,他掏一颗彩陶珠,递给扈叟看,扈叟端详一番,说:“虞城的彩珠,一颗能换两袋面。”
“我想用它跟工匠换一柄青铜矛,足够吗?”姒昊询问,他不那么懂当地的易方式,角山许多贵重之,在任邑并不贵重,所以姒昊不晓得彩珠在狗尾滩的价值。
“若是敝旧的矛,他兴许换你。”扈叟没问姒昊彩陶珠从何而来,他觉得姒昊会有并不奇怪。
姒昊想,那就用一枚石贝币去换一把,石矛险些要了他的命,角山野兽不少,再不可如此。虽然使用石贝币,有一定风险。贝币为货币,若非贵族及贩货之人,不可能携带它,而姒昊是位牧人。
第二日,姒昊携带扈叟的鹿,带着炭去狗尾滩。带炭是扈叟的意思,说是此地过去狗尾滩,草泽多蛇。别看炭是条老狗,非常勇猛,年轻时,连熊都搏斗过。
一人一犬,往东继续前,来到并不远的狗尾滩。
狗尾滩是角山唯一的一聚落,住着三十多人,这里就像虞地的南洹一样,是杂居所,里边即有虞人也有任人,还有缗人。在百八十年前,角山常有穹人没,还不那么安全时,狗尾滩就已经有人居住了。
这里土沃,适地势平坦,适合渔耕,由此成为了居住的良所。当地的居民大多半渔半耕,也有人家以制陶、锻造或制革为生。角山的牧人,生活所需的,往往会到狗尾滩备置,所以此地是角山最闹的去。
姒昊第一次去狗尾滩,便是由扈叟带他前去。他在扈叟的教导,以几个禽和两只羊角换来陶鬶和谷;第二次去,被荆棘扎伤脚板,瘸脚多日的姒昊,在这里用一枚石贝币换到一双羊鞋。本想和他以易的革制造者,惊诧于他的富有。
在任邑大的姒昊,以为石贝币是相对寻常的,因为在货币,它次于海贝币和玉贝币。然而角山是远离都邑的地方,在这里就是石贝币,对平民而言也很罕见。因着这次的疏忽,姒昊后来再没敢用他的石贝币。从任邑来角山,姒昊上可是带了不少钱财,但几乎毫无用。
这趟过来,姒昊脸庞瘦削,模样憔悴,他的左手臂缠着布条,看起来病恹恹。他后还跟着条秃的老狗,看起来落魄。
狗尾滩的人们,对于角山的牧人,态度不亲,也就那样,他们最多瞅两这个带病容的少年,便又各自去忙手的活。
姒昊径直前去铸造工匠家,他先拿彩陶珠问工匠肯不肯换他一柄青铜矛,工匠理都没理他。就是在任邑,青铜也是昂贵品,任地很少铜矿,任人对开采它们的能力也比较不足,大多是经由贸易得来。
如同扈叟所言,一颗彩陶珠确实换不了,姒昊这才摸石贝币。他不忘说:“此是我救一位虞人命,他赠我之。用它足以换矛吧。”
工匠接过石贝币,用壮的手指拿在前端详,他对姒昊说:“把珠也加上。”
简直是洗劫,然而角山就他一人会铸造青铜矛,这人可以坐地起价。
“我这有块鹿,珠我要换米粮。”姒昊从怀里掏一块鹿给工匠,一块鹿加一枚石贝币,姒昊猜测是足够了。
果然工匠看了看觉得不错,把也收起,拿给姒昊一柄青铜矛。
将矛握在手上,姒昊用拇指轻蹭矛刃,割一个浅浅的,相当锋利。这矛的工算不上好,自然和任邑的没法比,但在角山,它是最好的武。
姒昊执着矛,离开工匠家,他去附近找人家换米粮。
换米粮需挨家挨问,问到一人家有存粮,姒昊跟着这家主妇到储仓里看米粮。新收的粟米,颗颗饱满,姒昊还满意。主妇力气很大,搬运装米粮的一陶缸,她到石磨上,将米粮研磨成粉。
研磨过程缓慢,姒昊只能等待。姒昊在这人家的院里坐了一会,起四瞅瞅,他看到妇人家土造的窝上搁放一只陶釜,陶釜沿有一较大的缺,上都是烟炱,显然曾用来煮,只是老旧,给装了谷壳。
最终,姒昊肩背两小袋面,执一青铜矛,矛柄上挂着一只旧陶釜,他就这样离开狗尾滩。他跟妇人讨要陶釜,妇人说不过是件破陶,你要就拿走吧。
一颗彩陶珠能换两大袋面,伤了手臂的姒昊提不动,他便和妇人一家约好,趟过去再取剩余的粮。
从狗尾坡返回扈叟家,是正午,姒昊将一袋半的面倒扈叟的陶罐里,自己只留半袋。他跟扈叟辞别,扈叟打量他执青铜矛的英武模样,说他:“莫要以为有件利,便去打熊打野猪,若是受伤,找我也救不了你。”姒昊躬说:“谢扈叟,我记住了。”
“这是给你的药,你去吧。”扈叟将一大包药粉递给姒昊。
姒昊将药粉揣怀,再次对扈叟行礼,谢扈叟救他,而后才转离去。
扈叟看得姒昊的敬重发自心,他想恐怕他猜测到姒昊的份,姒昊也知他的来历吧。
当年扈人起兵反对姒昊的曾祖父——帝邑的建城者,帝第一位君王。遭姒昊曾祖父打败,扈人族群由此散播四方,过着颠沛离的生活。虽说是久远之事,然而扈人与洛姒是有世仇的。扈叟照顾了世仇的后代,足以见他的开明和宽厚。
姒昊背着粮,用矛提着一只陶釜,穿过林丛,返回落羽丘,已是午后。
他趁着天还没暗,把放养在外一夜一天的羊赶回野麻坡,羊竟是一没丢,这是大黑和羊的功劳。
夜晚,姒昊的小屋燃起炊烟,他用破陶釜煮面片汤。
姒昊坐在火塘边,给自己的伤换药,原本发脓的伤,已经在愈合。多亏扈叟的及时搭救,还有就是姒昊毕竟年轻,壮实,没有因为这样一咬伤而丢掉命。
面片很快煮熟,咕咕沸腾,闻到面的清香,姒昊提起陶釜,顾不得它,拿着木勺舀着吃。一大锅的面片汤,除去分大黑的份,其余他全呼呼吃。他没去想自己也有煮饭的陶釜,如果虞苏还在,应该会兴吧。姒昊很少想起虞苏,除去他病得迷糊那时。想他又如何,相隔遥远,相见不易。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昊总和鱼酥章就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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