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乐师 - 第18章

    瑾娘心大震，她伏在地上，无法贸然抬，却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与敬仰。

    千古一帝，秦始皇。在此之前，瑾娘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见到活蹦的嬴政。

    一双黑履在众人簇拥从瑾娘面前踏过去。估计那不是黑鞋，而是黑袜……瑾娘方才明明不甚觉到害怕，心态好得很，此时也觉得冷汗悄然冒，沾衣裳。殿众人肃穆，当是多可怕的压迫……

    黑袜在跪伏着的女之前顿了一，又大步走过去了。不一会儿，冀阙座上传来声音：“众人都平吧。”

    瑾娘起，将筑放在上，心砰砰直。为何还不见渐离？

    好在等不多久，便有一宦官拖了声调喊：“乐师献艺——”

    两名侍从挟着一人而，瑾娘悄悄抬，只见白袍摆，还有乐师的脚踝。

    瑾娘还没有修炼成仅从脚丫就能辨人之神功，但她莫名激动。如山逢知音，她无比笃定，此人就是渐离。莫名的自信，正如她无来由的。

    渐离在离女不远的地方盘坐，调了两筑弦，右手抬起筑尺，停在弦上，半晌不动。

    百官间传来极轻微的议论声，好像是雨时檐上的积落来的声音。瑾娘终于忍不住，她抬起睛，看向那个朝思暮想的影。

    一袭白袍，依稀易边人。眉目半敛，不知心系何事，只那双睛明亮，连殿黑的帐幔都遮不住其的光。

    筑尺轻轻落，丁当一声。随后，第二声弦音又跟着而鸣。恰似陌上柳絮轻飞，初时人笑靥映桃，转瞬即逝。

    渐离所奏是一首燕歌。女沐敛了睫，右手一扬，清商随发。琴筑相鸣，倒是好听。燕的女乐师们也各自捧起乐，竽音打着颤，瑟声一声一滞，几把琴同时弹着，拍总也和不到一起去，听来不像是给筑音伴奏，而像是捣的。乐声渐杂，恰如座上谈哂笑之声越来越大。

    渐离不耐，右手筑尺狠狠一划，音如裂帛，举座皆惊。公孙沐咬了，率先停来，微微抬起左手。这是暗示，于是所有女都放手乐，俯伏在地上，面死灰，只待一曲终了后被治罪。

    筑声复清幽起来，两把筑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又合无间，一者如少年郎击竹板而歌，一者如少女轻轻和着哼唱，闻者无不动容。

    两把筑？

    座上众人伸了脖去望，这才看到原来在离白衣的乐师不远，有一名击筑的小女，穿白衣和青蓝罗裙，众女皆停而她不停，柔荑随乐声而动，衣袖落来，显半截雪白的手腕，目如横波，似绛，乌黑的发盘在耳边，于跪伏了一地的女间显得格外醒目。

    瑾娘听着渐离的曲，随着旋律一个个和弦以合，起初她的手还在抖，她以为是张，却又不是。心里像是有什么连躯都要容不的烈的直要将她吞没了一样。后来，她看着渐离，逐渐平静了来。

    非是不怕因失仪而被莫名治罪，非是不怕死，只是瑾娘在渐离和自己的琴声，早已忘怀了这些顾虑。

    她只剩渐离了。咸路远，渐离一直在她边，即使是现在，即使在冰冷的咸里。

    像是被命运注定了的，她会上渐离。

    渐离的目光似有似无向她这边瞟过来，嘴角边掠过一瞬即逝的笑意。一曲终了，筑弦犹颤，渐离忽然重重又击商音，筑尺沿着弦一路，声音激越。瑾娘会意，放手筑尺，捧起埙来。

    她的埙得并不甚佳，毕竟是以笔筒埙门的，忽然又换成了梨形埙，的音符总是有不太遂心。但此刻曲调已不重要，渐离才是主奏。她只需要分辨渐离奏的曲调，相和的单音和三连音。

    瑾娘忘了是咸，忘了她曾是燕国人，忘了她是穿越而来的。埙筑相和，恍惚之间，她又是在大学学钢琴的古静，在黄昏的琴房里弹琴，暗恋的男神特意坐公共汽车从音乐学院过来看她，站在她的边拉小提琴，她听着男神的琴声，在黑白琴键上和弦和琶音。夕在隔了这么多年后，依然温地烙在心。

    好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与男神错过了，毕业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不知男神如今又在哪里……恍惚间，那个男孩的影又和前的渐离重叠了起来……

    第二曲亦终，渐离放手筑尺，殿埙音轻，亦停歇来，余韵未绝，满座宾客无声。瑾娘不敢四看，只得伏去，鼻尖挨着地面。

    她能觉到，很多人都在看她。座上的百官和众公公主，与她同席的女，还有九五之尊的皇帝。这些投到她上的目光如剑，有好奇，讶异，惊羡，还有不怀好意，生生要将她刺穿。瑾娘只是因为知渐离距她数尺，故而安心。

    不多时，她听见有宦官拖了音调的声音：“陛赐乐师酒——”

    此时，座上百官才像复活过来了一样，开始称赞不绝，皆称这燕国来的乐师当真不凡，那小女亦是聪颖。不多时，有两队着黑衣的宦官从阶上走来，每队有三人，领宦官手持一托盘，上置酒樽，一队行到渐离面前跪坐，一队则是到瑾娘之前。

    瑾娘拜谢之后，拿起酒樽一饮而尽。酒是酒，但张之，她也尝不什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