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街 - 万chun街 第11节

    梅毓华细细打量后笑着问：“是pan-cake粉饼还是pan-stick的粉条？我看像粉条。就是耳朵这里最好也涂上一。”

    顾阿婆心里纳闷，她哪里得了老四这个混的主，什么时候跟南红提过这事了她怎么一也想不起来，但是听着好像蛮好的样。

    国庆节这天，顾南红特地回了万街，又给斯江斯南带了许多衣服鞋袜，一看彩电还没到就气了，斯江赶把姆妈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顾南红被顾西间接教育了一把还不好反驳，就更郁闷了。

    跟着其他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在方树人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背景什么也听不清，她鼓足勇气抬起，面前却少了一个人。她霍地转过，只见到顾北武正跨门去，外不知是月光还是路灯在他上笼了片光，把他和她隔得十分远。

    方树人半苹果停在嘴边。斯江抱着她不依不饶地问：“好看吗好看吗？”

    方树人红着脸背过去不理她，听着顾南红突然调转枪又说起顾北武来：“对了姆妈，你不是一直让我帮老四介绍女朋友吗？正好我办公室分来一个小姑娘，工农兵大学生，人嘛不算漂亮，但是格蛮好。你们看，不如一起约来，我东去德大吃个西餐。小方和我侄，老四和我同事，一起建立革命友谊怎么样？”

    “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吗？斯江你的小嘴这么甜，随我，啧啧啧。”顾南红喜不自胜，转夸奖方树人：“小方妹妹越越像姆妈，真漂亮，有男朋友了没？”

    顾南红把他们俩的眉官司瞧在里，再一想方太太这么剔透的人，突然不避嫌地上门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乐了，顺杆就爬：“啊呀呀，可巧了，我老公的大侄二十二岁，刚分到他们船上医生，光航行补贴一天就有两块钱。没话说，贫农。渔业公司团委最心他们的个人问题，优先解决家属的工作单位问题。不然你们想想，我连都没读完，哪里有资格坐办公室呢？”

    “哪儿哪儿？姆妈！镜呢？快拿来我照照！”

    梅毓华略一沉就压住方树人的手拍了板：“那就麻烦南红你了。”

    “多谢夸奖。”梅毓华笑：“树人在我们苏州姑娘里只能算秀气，可比不上你们家这么多人。她天天在街生活，雄蚊倒是不少，男同志一个也没，哪里来的男朋友。南红你要有合适的，帮我介绍介绍。要能解决好她的个人问题，安安稳稳地留在上海，我也就对她爸爸有个待了。”

    不料一只粉粉的小面孔突然凑了过来：“方，我阿舅不好看吗？他寄给你的那张照片可好看了！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草，舅舅画颜画了大半天呢！”

    “不好意思叨扰了。”梅毓华笑着把糕和果放：“小顾喊我和树人来凑个闹，给斯江的演鼓鼓掌。我们就厚着脸来了。”

    顾北武懒得理她，招呼方树人吃果，随问：“我从新疆寄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顾北武笑着把手里剥好的桔堵住了斯江的小嘴：“戇小囡，阿舅说好可没用，你阿舅可算不上好人，连工作都没有，谁肯你的小舅妈谁就是个傻。”

    多年不见，顾阿婆手足无措，拿起掸掸椅上的灰，又忙着倒喝的，一声太太喊了一个字改成了：“太——谢谢了。就是我们家小得很，坐都没得地方坐呢，难为哦。老四，快去削两只苹果。”

    顾南红巧笑嫣然：“放心！这十八只蹄膀我吃定了。”

    方树人从来没听姆妈说过这个，还有两个英文词她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目瞪呆，更不上话。那边顾南红又喜滋滋地说起膏睫来。说到快乐，她小女儿姿态毕，心满意足地靠在梅毓华肩上眉飞舞。

    方树人脸一红，忍住瞟向顾北武的视线低了：“没、没有。”

    顾阿婆也喜笑颜开，又担忧女儿女婿归来后要带着斯江住回陈家，探了探陈阿娘的风，两亲家的友谊又岌岌可危起来。只有顾北武心里有数，却不忍让她们一老一小的快乐太短暂。

    方树人突然想起他和那些氓阿飞在铁门外的说话，想起他偷听敌台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款，心直往沉，一时什么话也说不，手里半块苹果腻在了指尖。

    顾南红忍着笑来拉斯江：“戇小囡，快让你舅舅再洗一张那个照片，姨娘拿去给你未来的小舅妈看看，好不好看要你小舅妈说了算。”

    方树人一怔，瞟了姆妈一，咳了两声了：“收到了，没想到天山那么，邮票也特别好看。”或者是他画得太好了，一边是崇山峻岭险峰，另一边却是绿草如茵的大草原。她一小一小地吃着苹果，心也别别地，还好自己没有瞒着姆妈他来信的事，又有庆幸他那张照片被自己偷偷藏了起来，不然姆妈还不知要怎么想呢。

    顾北武哈哈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书读得太少，还不如斯江呢。”顾南红踢了他两脚，外面却听邻居在喊：“对，就是那个门，再过去一个。顾阿婆，你家来客人啦。”却是梅毓华带着方树人来参加众乐乐。

    斯江看着稀奇，忍不住了个鬼脸喊了起来：“大姨娘，你怎么像梅妈妈的囡囡呀？羞羞羞，明明方才是梅妈妈的囡囡！”

    顾南红惊喜加，挽着梅毓华的手臂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你快看看我新的发好不好看？在南京理发店了三个钟呢。”“我今天用了丝佛陀的那个什么克，看得来伐？”

    顾阿婆脑已经转不过弯，梅毓华满怀期待地看向顾北武。方树人都快藏到桌底，又羞又怕又有一丝期待，顾南红乐得抱住斯江猛亲了几。

光，哭着抱了女儿跑回娘家去了。陈阿娘气得在灶披间闷了好几天。

    梅毓华暗自叹了气转跟顾阿婆说：“嫂你也别太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还是一起等着吧。”

    顾北武削苹果的刀一顿，差划了手，他微微侧过，却和方树人腼腆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方树人吓得赶扭过拧了姆妈一把：“姆妈——！”

    顾北武砰地把盘搁在了桌上，里面的苹果片了。他冷看看顾南红：“你省省吧，我的事不用你心。”

    斯江睛一亮：“我不要不好看的小舅妈！方你来我的小舅妈吧！阿舅你说好不好？我最喜方了！”

    十月的夜里，其实已经不怎么了，方树人却一直在汗。怎么去的居委会，大家怎么从那小小的黑白屏幕上一排排的小朋友里找斯江，她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在人人都追着顾南红和斯江问东问西，并没人注意到她。

    她心里一团麻，有懊恼自己刚才的沉默，她忍不住猜测顾北武是不是期待她说一句什么。可她的语文一向不好，言语和文字太过复杂，她总要酝酿很久或者事后想上半天才能给答案，还从来

    斯江听说了这事却兴起来，夜夜抱着斯南的布说悄悄话，问妹妹了伐，妹妹疹消了伐，妹妹什么时候跟爸爸妈妈回来找……梦里都经常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