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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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桐微微皱眉,最后拱手:“如此,小人到城墙四去看一看。”

    他在城墙上绕了整整一圈,浑是汗。

    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凤栖说的话:

    “温凌若攻城突然变猛,尤其是攻东城变猛,西城就有可能打开缺。”熟赐

    不错,现在看起来是东城集了好多的兵力,而其他几显得空虚。倒不知她是如何推测来的?

    如果要向并州求援,这大概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的意思,求援的任务要给他来

    现在看来,城里士卒训练懈怠,又无勇气,又不熟悉路途,还与曹铮从无接,难以让并州方面信任。确实是他最合适。

    云桐不觉笑了笑:这贵家之女,视他人命如无。但她的思虑又恰恰周全而冷静,亦算是她的才能。

    这样的时候城求援,风险当然极大,蔡虞候前车之鉴犹在,人还尚未腐败呢;但不求援,忻州必然不保,他有充军刺青的人,跟着一城的军士一殒命也是迟早的事。

    结果一样,只是早死晚死罢了,赌一把也就赌一把吧!

    想定了,他再次望了望忻州城外,正在往东城一带搬运的军械,和密密如蚁的民夫、靺鞨士兵,挑眉笑了笑。

    云桐回到客栈,屋就闻到一香。诧异地一看,果然是一桌好菜,一旁还端坐着凤栖,抿嘴笑:“别靠那么近,当心涎滴到我的菜肴里。”

    云桐笑:“这是什么意思?你请我吃喝酒?”

    凤栖说:“冀王给的投降期限是明早,攻城大约就在其后。攻城开始之后,快的大概一天就能溃败,反正是不好说。今日算是大家伙儿在一吃的最后一顿大餐,明日就是赴死也值了。”

    然后又笑:“可贵死了!向忻州最大的酒楼订了这一桌,那掌柜先还哓哓地不肯,说存的粱不足,最后贪图我八钱重的金叶,才答应来。不过,看这香味,应该手艺不错。”

    不错,或许就是断饭了。倒也值得一吃。

    云桐不言声坐,招呼了随他一起的最后一位伙伴,又对溶月说:“都这个时候,哪还有上主仆的!一起吃饭,活来也权作纪念,活不来也不枉此生了。”

    还问:“哎,有没有沽酒?”

    凤栖笑:“当然有。不过不能多饮,明日大事,可不能一个个醉醺醺的。”

    “现在酒也贵。”云桐乐观地补充,“等搬来救兵,救忻州城,再痛饮不迟。”

    凤栖光一闪:他的意思是,答应冒险突围,往并州求援了?

    这倒可以少了自己另费了,毕竟有的话还不大好讲。

    于是,她也笑得乐观灿烂:“不错呢,我记得我欠你们一顿饭。并州产富饶,通衢之地,想吃什么几乎都有,酒也够。到时候别说一餐,就是天天上馆里吃山珍海味,我也供奉得起。”

    见云桐往他自己和那个同行伙伴的酒碗里加了酒,急忙拦住:“你可别全倒光了!还有我和溶月呢!”

    “你们俩也喝酒?”云桐奇

    凤栖笑:“这不是蒸酒,是甜醴,不喝多我没问题。”

    溶月苦着脸:“我可不能沾酒,沾酒就想睡。”

    凤栖说:“你想睡,你就去睡呗。今日又不劳你洗碗收拾桌,吃完就堆在这里,明日若打了胜仗,再来收拾不迟那时候,你肯定酒醒了呀。”

    四个人苦作乐,把酒碗碰上一碰,先还说几句对明日战事的祷祝之词,希望一切顺利;后来渐渐放开襟怀,也顾不上明日或许就是忻州和靺鞨的决战、云桐悄然城求援说不定就会送命,而是纷纷说起了若乐的往事:幼年时的调,读书时捉先生的顽劣,少年的轻狂妄为,军营里与丘八们同吃同住的趣事……

    凤栖笑声银铃般的:“云桐,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云桐端着酒杯:“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

    凤栖那双弯成月牙,笑容亦是轻狂,抬斜睨的模样仿佛视这两个男人如刍狗。

    “我一直都以为,你该是个端方君。却不想……”她说了半句,自己伏在桌上咯咯笑个不停。

    一直很拘谨地恪守餐桌礼仪的溶月都看不去了,悄悄在桌推推她:“娘……你是不是酒多了?要不,咱们赶汤饭,回去休息吧。”

    凤栖说:“今日是举杯消愁,偏生你那么扫兴。不行,罚你一起喝,今日没有主仆,没有上,大家一开心。”

    端起溶月的酒杯,抱住她的脖把酒倒在她嘴里。

    然后自己又笑起来,神采飞扬。

    云桐笑:“小郡主,你好像真的酒多了。”

    “才没有!”凤栖说,“我脑里清醒得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嘉树,为我们明天的命运!”举杯对他的杯一碰。

    笑靥如,偏又豪气如许,云桐一时未免也怀开张,觉得与她喝酒是非常利的经历。

    “说得好!”他喝净了半碗甜醴,用筷敲着碗沿,“酒酣胆尚开张,今日惜乎不能一醉”

    “心醉亦可。”凤栖飞快地接话,闪闪的眸直视着他。

    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心醉,抵消得了一切担忧、恐惧和伤怀。

    于是在碗沿上敲一曲《解佩令》的节奏,说:“此刻当有玉田声,我有了!”

    跟着节奏朗声唱:

    “十年磨剑,五陵结客,

    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落拓江湖,且分付、歌筵红粉。

    料封侯、白无分!”(1)

    凤栖听他歌雄浑开阔,但词意味,却叫她想笑笑不来了。她里有些起雾,脑海间也在起雾,好半日才在余韵说:“嘉树,你再喝一碗。”

    他齿笑:“你就沽了那么一小坛的酒,我要是再喝一碗,还够么?”

    “有。都归你。”她亲自拎着坛,把酒加了他的碗里。

    甜醴其实是酿,带着醪糟的香甜,但又有米酒的后劲,坛面沉淀着杂质,此时一起到了他的酒碗,恍若也起了雾。

    云桐抬看见她眶里的薄泪,怔了怔,手指不由一动,自己才觉察他可不宜随意为她拭泪。于是急忙低饮酒,那难言的苦楚随着酒的甜味肚,留后的一余酸。

    凤栖对溶月说:“溶月,你把我的琵琶取来。今日好酒,好词,当有好曲相陪。”

    溶月被她得有些昏,跌跌撞撞去隔里捧来了她的琵琶。

    凤栖从绒布袋里取琵琶,惜地拭了拭,又转了转玉的轸,调了音,落手拨弦却很铿锵,瞬间丝弦上迸的声音如群踏尘,山云陡卷。

    云桐是熟悉词牌的人,一听便知是曲调沉郁激昂的《满江红》。

    他凝视着凤栖的双手,即便是断裂的指甲,也依然可以弹得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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