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113章

    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刺史现在心糟糕着呢！这个人真是胆大狂妄，不知死活。”

    还好“打去”并不是法定的五刑之一，目的是“打去”,而不是“打”。

    而刺史任用的衙役却是一脸戾气,举着竹板，劈盖脸就打来。

    云桐很狼狈,两条手臂遮着脑袋,且走且退，倒不求饶。

    了刺史衙门，他掸掸衣服，看见凤栖，苦笑了一。

    旁边一个好心的老汉劝他：“别献什么策了。这如今，除非能叫靺鞨人转就走的‘策’，或是能让刺史官人毫发无伤离开忻州的‘策’,其他的，都不了官人的法，都免不了挨打。”

    门衙役用竹板指着那老汉，瞪喝骂：“那老不死的你在说什么？！”

    顿时一片死寂,大家灰溜溜地各自脚离开，再无人在衙门说话了。

    离开衙，转到僻静的地方,凤栖才说：“你看明白了？”

    云桐说：“都挨了顿打了，当然看明白啦！靖先哪有心思组织忻州的军民一战靺鞨！他只想着自己能全须全尾的,最好别得罪冀王，靺鞨军就自己跑了怎么可能！”

    “别指望他了。要救忻州城，得把这个人走。”

    “走？”云桐玩味地看着凤栖，着胳膊被打疼的地方，却饶有兴趣地问，“愿闻其详。”

    “人莫敢言，路以目，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凤栖先转了句文，见他挑眉而笑，便接着说，“可是，茶馆酒楼贴再多的‘莫谈国事’，人们就不担心国事了？只是无从知晓真相，反而酝酿得越发容易轻信罢了。温凌之前不屠城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不必要；他杀幽州两院夷离堇、应州节度使的时候从不手。他这心狠手辣的特，我们可以给他传一传，川壅而溃，是上的事。”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看你了。”凤栖笑了笑，“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忻州城里的恐慌越发严重。

    从不知哪里的酒肆茶楼传的消息，都说靺鞨人残暴无，城就要屠杀，而当官的首当其冲会死得难看，有幽州和应州为例。说得有鼻有。

    而刺史靖先很快听闻靺鞨冀王以往的手段，更是张得夜不能寐。

    开城门投敌，他也没那个勇气，到底拿着大梁的俸禄，全国第一个行摇尾乞怜的投敌之事，会被御史们和百姓们的唾沫星淹死，后世也会被钉在耻辱上永不得翻。

    他只能愈发严厉，用鞭督着城里的军士们昼夜班，死死盯着城外的举动。

    但没几天，靺鞨的攻城军械运到了城外，很多还是南梁支援的：云梯、焦傲车、巢车……木和铁质的底座，上面覆盖着防火的毡，又又固，里面可以躲几十个勇敢的士兵，借助军械的掩蔽登上城楼一顿砍杀。

    刚刚被来的一士气又光了。

    靖先面如死灰，问左右：“如今该怎么办？”

    大家并不敢说话，好半天才有一个在他的威之：“要么……先备好礌石，或许能够抵挡一阵。”

    “胡说！铁架的巢车，砸多少礌石去能砸坏一个？”

    他胡瞪，把先发言的那个幕僚骂得狗血淋，接着又指名问另一个：“你有什么主意？”

    另一个也无奈，咽了一唾沫：“要么……趁夜里派些士兵缒墙而，到敌营里杀他个措手不及。”

    “亦是荒唐！”靖先怒骂，“缒城而能有多少人？靺鞨军有多少人？被他们踩死都不够！”

    然后跺着脚骂所有人：“养了你们这群废！！”

    大家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唯恐把官的怒火引到自己上。

    但有一个犹豫地抬悄然望了靖先一。

    靖先威严地指着他问：“你有什么主意？”

    “卑职有一个主意，但是……”那幕僚小心看了看刺史，“但是要请明府借一步说话。”

    靖先眉梢略略一挑，已然明白了，故意说：“臣不密则失其君。只要有法，借一步就借一步吧。”

    跟着那幕僚到了二堂的一间侧屋，遣开了伺候的丫鬟，说：“说说看。”

    “靺鞨人在北城防备得松懈一些，明府不妨以那里作为突破。”幕僚小心地看了靖先一，见他虽然皱着眉，但也没有呵斥，于是接着说，“如今正面与靺鞨相抗，无疑是以卵击石，消息又递不去，朝廷想派军队过来增援都不知怎么回事。明府以国土为重，亲城求援，怎么说都是官家要赞扬的忠心。”

    只要不是开城门当面投降，其他都好说，编一个借总是容易的事章洛那位衙已经给百官好了榜样。

    靖先心甚是宽，捋着胡须满意地：“不错，不错，现在城危难，等闲的斥候无法信赖，万一反倒了城的机密，就极为不妥了，还是我亲自求援来救这座忻州城比较合适。”

    “不过，”他又问，“北城松懈是松懈，若大开城门时给靺鞨人冲过来卡住了门轴，不就等于破了城么？”

    幕僚说：“这是没有办法了，还是辛苦明府缒城而。北城有几傍山，军营网城是无法驻扎的，所以没有几个靺鞨人，巡逻过去的也是寥寥，小心避开就行。”

    “可我还有些东西……”

    金银财宝太多，弃之不舍。

    幕僚无语，好半日才说：“还得明府自己拿主意了。”

    靖先跺了跺脚，咬咬牙说：“唉，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外之了！只能请了朝廷的援兵打败靺鞨，回城再取东西吧！”

    挥泪回去收拾随可带的金银细了。

    夜幕沉之时，城一片阒寂，担惊受怕的民众被宵禁制在街坊之。

    却不知北城一角，一城的刺史带着十几个亲卫，腰间扎得鼓鼓的，正悄无声息地登上城墙雉堞。

    三丈墙上俯视去，刺史靖先的双未免也要筛糠，然而退均已一样被到了山穷尽，只能指望这唯一的机会了。他的亲卫也鼓励他说：“明府，卑职们先去两个接应，上面也留着人帮明府扯着麻绳，明府您慢一顺着去，不会有事的。”

    靖先一气，又叹了一气，终于说：“生死成败在此一搏了。”

    他探着看两个亲卫先顺墙而，练家到底手脚矫健，很快就到了地面。

    他们不敢灯，不敢声，挥挥手示意了一。

    靖先拉着麻绳试了试，又了腰间拴的另一绳，然后在亲卫的扶掖跨过雉堞，小心地一一往挪动。双手难免被麻绳磨得生疼，胳膊也抖得厉害，几乎要支撑不住，他地着气，有些后悔自己带了太多沉重的金银在褡裢里，但这时候扔了也舍不得，只能咬咬牙，继续一一往挪。

    旁两个亲卫跟着他一起城墙，自然也随着慢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