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阿姨听见动静,小心翼翼拉开门,隔着防盗铁门探看了,然后说:“你找小虞啊,他不在家。”“不在家?”“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阿姨说,“怪得嘞,七多吧,就门了。”“……”云词脑里很,一路跑上楼,心频率失衡。控制不住地。有烈的,不好的预。他蹲坐在居民楼楼。垂着,给发消息:[虞寻找过你吗。]还不太适应好友列表里有个姓云名词的:[……]:[没有。]:[怎么?他不是请假了吗。]:[哦,还有,今天讲座,你们法学两个班群龙无首。]:[你俩嘛去了?]还有幸灾乐祸,想说是不是吵架了。虽然这两个人谈着很离谱的恋,但侣之间,也会有,也会吵架。云词没有再回。消息列表里还有很多条未读,平发了三条,李言也发了一条,还有严跃的,他一条也没开。继而他发现原来离开学校后,本不知该去哪里找虞寻。他在楼坐了会儿,打算起之前,手机响了。黑像:[‘男朋友’邀请你行语音通话。]云词了“接受”。语音通话接通后,对面很时间都没有声音,那把熟悉的、散漫戏谑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隔着网络,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声。很轻,又很重。在云词忍不住要打破沉默之前,虞寻说话了。他的声音居然有些陌生,一回透着些许冷淡:“我们,就到这里吧。”云词耳边听到一阵很轻地嗡鸣。楼里, 隔屋开着门,正在炒菜。锅碗瓢盆的声音不断,烟火气从门间溢来。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好像从这个世界离了, 再回来的时候, 某个地方缺了一块。他宁愿自己是没听懂, 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就到这里,”他重复, “是什么意思。”电话那沉默了几秒。虞寻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刚才那份陌生的冷淡已经消失不见,他的声音恢复成原来那样, 略带散漫地说:“分手的意思, 很难懂吗。”“……”云词一时间说不任何话来。原来刚才那份冷淡并不是最陌生的, 现在才是。明明还是平时的语调。
明明就连平仄都和平时没有不同。但是一切都变了。云词结动了:“我爸找过你了。”虞寻听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找我聊了会儿。”云词:“他说了什么。”“没说什么, ”虞寻说,“就是让我想清楚。”过了片刻,他又说:“他说得对。我跟你太年轻, 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样在一起太累了。”云词试图堵住他的话:“我不怕。”他声音变得很哑,很艰难地才发声音:“跟你在一起, 我不觉得累。”“……”能不能。不分手。但这句话,云词迟迟发不声音了。隔着网络, 看不见对面的人,他无从得知虞寻此刻的神和状态, 只能凭借声音去猜测。虞寻叹了一声, 有些疲倦地说:“是我觉得累。”……云词设想过很多况。严跃再怎么反对, 再怎么要求他回到“正轨”, 他都无所谓, 他可以不听严跃的话,也可以慢慢严跃的思想工作。他唯独没想过,虞寻要是不想继续该怎么办。严跃有句话说得没错,这条路很难走。如果虞寻不想走了,他没有任何立场非要拉着他和自己一起走。云词像是没听见一样,忽然说:“你不是说学期一起搬去住。”“我找了房,离学校几百米。”“学期就可以搬。”他开始胡地,没绪地说话:“等明年一起过年的时候,还能放烟。”“……”这些都是曾经,他和虞寻约定过要一起的事。虞寻打断他:“我说我累了。”……虞寻上午从西教学楼去之后,没有走远。现在正在网吧门。黑网吧还是时候的样,除了学校,这里是他待过最久的地方。网吧外面糟糟地堆着杂货箱,他倚着墙,背对着山一样的杂货堆,推开窗,打开了一窗。但还是觉得窒息。他咬着牙,无声地息。脑海里严跃那句“求你别毁了他”不断盘旋,他靠着这句话行把所有绪压去。再声的时候,声音重新带上伪装,他装作随意地说:“……你爸要是整天这么来找我,也烦的。”他说完这句之后,对面,云词没了声音。虞寻每多说一个字,心脏就被人掐一分:“我们分手吧。”原来痛到极致,是会麻木的。说完后,他想。电话对面的这个人,明明是他放在心里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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