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用膳时,三儿便将这一番主意悄声告诉了陈氏。陈氏虽然对三儿太过重视几家陪房之事不以为然。但她也明白笼络人心须得一碗端平的作用。当应了三儿所言。
乍看上去,陈氏这一番折腾来,除了提彭显掌府秋两季地租之外,再无受益。何况彭显接此事,也并非是陈氏的运作,而是尤老安人的意思。为的无非是陈氏家的面。
番话开解了三儿的心思,另外想了一个主意。
大姑娘闻听此言,自然喜的无可不可。这一番态度倒是动了三儿的心。且想到了平服众人的主意。
其实照三儿的意思,是想着挑选剩那家的小回学里读书,倘或书读的好,那家人今后又立了大功劳,便是外放那哥儿去科考官儿也不是不能。只是陈氏不在众人未曾立功前就如此厚待,免得纵容他们生多余的念来,所以才换成给桡哥儿陪读。将来或有机会给她的哥儿陪读——端看她日后能否生哥儿来。
如今且说陈珪向太谏言在施行“复式记账法”以及朝筹备“养廉银”以激励百官清查吏治诸事,太并六殿以为然。随后大明请安时,太便将诸般谏言当面告诉。
陈氏依着三儿的谏言,不费灰之力便打破了尤府固有的势力局面,又在没有很得罪老太太和老爷的况,明公正最大限度的收拢了宅外院儿之权,更是替公添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银。
因而在有些人,陈氏好似白忙活了一场。然从这一场风波切切实实地会到陈氏厉害手段的那起才人,却再也不敢欺负陈氏初来乍到,便误认她是个心慈手没算计的,于人前背后也不敢轻忽怠慢了。
陈氏趁此定了掌府上秋两季地租的那一家陪房名唤彭显的。剩的那一家在二门上听差的陪房名唤包吉的,改日便带着他家的小来见陈氏,陈氏见那小果然生的白净懂事,伶俐通透,便寻了个空闲的时日,送回陈家给陈桡陪读。
即便是如此,众人依旧是喜望外。忙跪在地上碰有声,直呼太太慈悲。
却是陈氏同三儿说了一回话,见话不投机,懒得理会钻了角尖儿的三,便回房歇晌儿后,大姑娘闲来无事来寻二儿、三儿说话。彼时二儿、三儿都在三儿房看书练字打发时间,大姑娘见了,少不得艳羡两位妹妹能读书识字,又会抚琴作画这等风雅之事。
还有那位先时在老太太和老爷跟前儿异常受的四姑娘,如今的吃穿用度虽未曾苛待,也被陈氏以“嫡庶有别”为由,同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待遇区别开来。
又有先儿三位姑娘时常回陈家经受嬷嬷的教导,时日一,越发显言谈举止有别于众人。今日吃穿琐事已然如此,来日谈婚论嫁,指不定陈氏还有什么手段去敲打兰姨娘。
商铺摊上寻常两三日都卖不完的猪羊鸭等牲畜家禽如今每日开了张都没剩,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穿着大衣裳置办年货的人。哪怕是平日里最舍不得见荤腥的人家,到了这个档儿,略有些富裕的也都咬咬牙提上几斤,买些灶糖心瓜果炒货,以图红红火火地过个丰年,来年更好。
转便到了年。朝廷封笔,百官沐休。安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路边的摊上也开始摆起大红灯笼、年画门神、对联桃符、炮竹火以及各过年所用的年货。红红绿绿的映衬着白雪青砖,越发显几分年味儿来。
后宅几位尤玉的侍妾见了,方才得知陈氏的手段心。不免黯淡了心的想儿,愈发老实起来。
其后陈氏在挑人接手事买办之事上仍旧不敢自专,也并不理会那些个到她跟前儿讨好卖乖求找门路的人。成日里抱着名册同尤老安人并尤玉商议,一应人选皆听这两位的示。最终选来的人也大都是尤老安人与尤玉的心腹。
更何况陈氏除了有雷霆手段,在人往来上也毫不逊。这才尤家几个月的时间,不但笼络住了老太太和老爷,就连非她所生的大姑娘也同她带来的两个拖油瓶相熟起来。更别提在她刚门时还敢龇牙蹦跶的兰姨娘,如今也只能守着佛堂吃斋茹素,几个月也未曾留住老爷在她屋里睡上一夜,再难说翻争之事。
二儿、三儿这才知,因着大姑娘在府不受,况且亲娘去的早,竟没认真读过几本书。如今也不过是略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看帖,不个睁瞎罢了。
圣人乃英明仁厚之主,最是察世,怜恤百官,闻听太如此谏言,初时只觉惊艳,再思更觉鞭辟里,以为然。遂于大明勤政殿召见诸位阁老商议其事,诸位阁老一致称赞,皆以为此乃圣人不世之恩典。而后责令太掌、吏共拟详细条陈,待政令完备后,择于年前明旨宣颂,昭告天。
三儿得知陈氏的一番作为,也颇为赞赏。直觉陈氏这样的举措,反倒比自己的想法更为妥帖。
次日一早,陈氏服侍了尤玉洗漱穿,吃饭上朝后,便派人叫那两家在二门上当差的陪房,代了意提携一人掌府上秋两季地租之事。未等那两家陪房有所反应,因又说:“你们都是跟着我的,只要忠心当差,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我也知,现如今何财、梁瑞两家着外的田地买卖,你们瞧着红。如今又提了一人着府上的地租,剩的更觉不公。这些事我都是知的。同是我的人,待遇也不好太悬殊了。所以我便想着,不拘你们哪一位,肯留在二门当差,我也不会薄待了。待明年开儿,便挑拣了你家的孩——有伶俐通透的,跟着桡哥儿回学里念书。将来倘或我生了哥儿,是必定挑他给哥儿陪读的。今后也着哥儿的外书房及际往来之事。在此之前,这小便一直跟着桡哥儿学些规矩统。将来桡哥儿科考仕,倘或瞧了他,兴许别有一番造化也未可知。”
此旨一,满朝文武皆踊跃,以谢天恩。太为储君,经此一事更得民心无数。东一时风无两,最重要的是
这样不见一丝烟火的手段算计看在有心人的,只觉不寒而栗——比起当年自门后便被尤老安人压得不敢大声儿气的先太太,以及得了势便上蹿不断在各安自己心腹以期掌控宅的兰姨娘,现如今的陈氏才叫一个“吃人不吐骨”。
见大姑娘如此钦羡二人,二儿心柔之余,少不得笑言同大姑娘商议,闲暇时可教导大姑娘读书。叫大姑娘每日晨起也过来同她们练字云云。
更别提那些个原就不在乎吃穿的官绅富。不但要心准备年货吃,更得预备好戏酒玩意儿,以求亲朋旧友们走动拜访时,既不失了面,也不失了里。因此刚了腊月初,安城略有些名气的杂耍班名角儿小戏儿打十番的,都叫人早早便定了去。陈氏因着早年家旧事,生恐临期疏漏,也早早定了一班小戏儿家来。虽当并无名角儿名伶,其段儿唱腔亦有可取之。因又吩咐家仆小于尤老安人所住院儿搭建戏台,以备亲友来时赏玩。且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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